第18章 谈心

虽然说道玄真人已出关，但是他还是将青云事物交由萧逸才和齐昊着办，当年不得已启动诛仙剑，虽然他故做镇定，但其实诛仙剑反噬于他，不过这十年克制的还好，暂时压住了。

　　有时间他还是会到后山祖师祠堂看他的好师弟——万剑一。

　　青云山云烟雾绕，仙气逼人，仿佛就像天上人间，而在祖师祠堂内，此时正跪着一年轻人，着青色上衣，目视灵位而在他的前面坐着一个着白袍银发闭目养神的人，那人正是万剑一，而那年轻人便是林惊羽。

　　当年苍松为自保废了他爱徒林惊羽的修为武功后，田不易便把他安排在祖师祠堂与万剑一潜心修炼，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又经万剑一提点，很快恢复如初。而且得了万剑一毕生真传，把斩龙剑法使得是出神入化。

　　如今林惊羽是龙首峰首座，更是年轻一辈中最早接手首座之人，一有心事或是得闲他便时不时会来祖师祠堂陪万剑一，而这里也是清修的好地方。

　　当年若不是万剑一，他亦不会快速振作起来，若非万剑一，恐怕他早已颓废了，他早已将万剑一当做自己的师父，不过他从未喊他师父。

　　“万师伯，你说人要是变了，还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跪在万剑一身后的林惊羽突然开口问道，林惊羽看起来有些失落，眼神有些迷离。万剑一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过了许久才慢慢回道：

　　“若他有悔改之心，便有，若没有便没有。你说的是张小凡吧。”

　　万剑一说的既疑问又肯定，他虽然在这后山不问世事，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听到一点。

　　林惊羽抬眼看着一动不动的万剑一，心中甚是复杂，眉头皱得格外紧，再接着低下头悠悠开口：

　　“不止他，连我也是。万师伯，如今的他与十年前的判若两人，十年前的他聪明，理智，灵活；可如今的他却狠劲，一身煞气，满眼仇恨。我就像一个孤家寡人，师父背叛师门，就连兄弟也……”

　　说到此处林惊羽有些哽咽，事实如此，他的恩师苍松背叛青云，如今竹马青梅的兄弟也入了鬼王宗，他真的有些崩溃。

　　万剑一转过身面对着失魂落魄的林惊羽，放眼整个青云，除了万剑一，在青云门林惊羽也没有什么人可谈心的人了，只见万剑一说道：

　　“惊羽，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人不能总活在痛苦与悲伤中，你要尽早走出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任何护住青云，我虽然不问世事，但是还是有点判断力，我感觉他总有一天会杀回青云。”

　　林惊羽惊奇地抬头看着万剑一：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他呢？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他会报复青云？为什么不肯相信他？”

　　万剑一起身，一身白袍徐徐银发，绕过林惊羽，负手站在门口，望着浩荡天空，深深叹了口气，说：

　　“惊羽，这世间没有相信不相信，无缘无故不分青红皂白去杀他，他能善罢甘休吗？更何况死的是他心爱的人。而且他手中的噬血珠已经影响他的思绪，从小影响至今，当年他来我这里时我就已发现他早受了噬血珠的影响，当时我觉得没什么，努力克制便是，恐怕现下他的意志已被吞噬。”

　　万剑一顿了顿声音，转身再道：

　　“可谁想最后竟是这般的结局。惊羽，人生如戏，岁月变迁，有些事我们无法改变，你也不要想太多。”

　　林惊羽垂着眼，抬手作揖道：

　　“多谢师伯，弟子明白了。”

　　万剑一往后瞥了一眼，再对林惊羽说道：

　　“你先回去吧，你已是龙首峰首座，也是戒律堂掌事，很多事情应当好好了解。”

　　林惊羽退了出去。

　　万剑一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闭上眼睛，片刻后开口，

　　“还要躲多久？”

　　语毕，一位身着紫蓝衫，银发的道玄真人，他从梁后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给诸灵位上了个香，再叩拜，与万剑一平直坐了下来。

　　万剑一仍闭着双目，不去看他。听闻他们俩在百年前已有一些恩怨，整个青云弟子不知道在祖师祠堂打扫的这位银发老者就是万剑一，他们都以为万剑一死在一百年前。

　　后来是道玄救下他，然后安排在祖师祠堂，自己便当了这个掌门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万剑一说道，这十年以来道玄常会来此找万剑一喝喝茶，下下棋，感觉他们俩关系很好似的，然关系并不好。道玄笑了笑说：

　　“我没事干就来看看你。”

　　万剑一没睁开眼，

　　“我看是另有目的吧。”

　　道玄真人反驳：

　　“你如今一无所有，我能有什么目的。”

　　万剑一依然闭目：

　　“也是，反正目的你都达到了。”

　　道玄没在回他，时光匆匆，仿佛那一切尽在昨天，可谁想如今他们也已是霜鬓白发，已至暮年，还记得当年他与万剑一不分上下，而师父天成子却对万剑一另眼相看，更有意将掌门交由万剑一。

　　直到那一天魔教举兵入侵，而万剑一与那魔圣使朱雀有着一丝半缕的关系，万剑一试图让朱雀圣使幽姬说服鬼王莫要引起争斗，后来幽姬利用了他的信任，魔教仍杀到青云山，天成子掌门无奈启动诛仙古剑，才得以惨胜的代价收拾残局，也遭了诛仙剑反噬，加上对万剑一的事知情后，不顾弟子们恳求要杀了万剑一。

　　万剑一认命，可是天成子受诛仙剑反噬，不得已先把师父杀了后欲要自行了断，后来道玄从中作梗弄了个假尸体称是万剑一，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来掩人耳目，将万剑一安排在祖师祠堂，救了他。而道玄便是成了新一代掌门。

　　苍松的武功是万剑一授予的，就在十年前三派会审张小凡时，林惊羽来揭露苍松，而这百年来苍松就是为了给万剑一抱不平，一直想要报复道玄，为万剑一讨个公道，因为他也以为万剑一早已被处死，而且以为他们师兄弟无情无义，没有人为万剑一求情。后来苍松知情万剑一可能没死，可他毕竟是魔教炼血堂一脉的，也就成了叛徒了。

　　道玄正在思绪中，万剑一忽然开口：

　　“你的伤如何了？”

　　道玄收神说道：

　　“至少不会在你之前死掉。”

　　他们俩每每见面都是冷嘲热讽，互相伤害；道玄起身走至屋外，万剑一亦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走着走着没想到道玄来到了幻月洞前，在这幻月洞存着青云几千年来的镇派至宝诛仙古剑，这诛仙剑向来煞气慎重，平常人持着它定不会好受，只有道行高深，修为极高之人才能够持它，不过即便道行高也会遭它反噬。

　　万剑一不知道玄来此作甚，十年前道玄不得已启动诛仙剑，这是百年前正魔大战天成子启动后再一次“重出江湖”，原本也无需如此，怎不知那时道玄是怎的，突然对魔教之人施阵却指向了那鬼厉“前身”张小凡。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万剑一不明其意问道。

　　“当年我不得已启动了诛仙剑，它的威力我领教过了确实不凡。”

　　道玄看着幻月洞。

　　走到不远处的石桌上，到了杯茶自顾喝着，若有所思万剑一也走了过来，不与他说话。

　　只见道玄感慨：

　　“当年我想杀了张小凡，众多弟子恐怕不理解，只是他身兼青云天音两派功法，又有魔教邪术附体，且还有炼血堂的邪物噬血珠，我听闻那噬血珠可以影响人的气息，久之还会入了魔道。那天音阁的普智正是如此才屠了草庙村，若张小凡陷入魔道前除掉他，或许他日就可以防止同样的事发生。”

　　“还有他和鬼王之女感情非同小可，他日若入了鬼王宗岂不是成了祸患，只可惜我最终还是没有杀了他，埋下祸根。真是罪过。”

　　“你是在与我解释吗？”

　　万剑一说道。

　　这些事他早就听林惊羽说过了，他不敢谁对谁错，也无权说谁对谁错。道玄没有正面回他，道：

　　“倒挺像你的，为了个魔教之人……”

　　“不是所有人都是恶人，魔教之人也是。”

　　说完，万剑一起身离去，留下道玄一人，道玄自顾呷了口茶，冷哼一声：

　　“不管怎样，总有一天会除了他，免得祸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