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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已至

为江山

(十三)

长安忠王府

“爱妃快看看,这离家半年,俶儿终于舍得传了一封信回来。”李亨淡笑着,将薄薄的信纸递到韦妃手中。

韦妃手一抖,纸上内容徐徐展开于眼前,待阅读完毕,将信纸放在一旁,轻叹一声,“俶儿这孩子素来懂事,这信上所说只怕也是真假掺半,这孩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李亨轻轻笑了笑,“爱妃宽心,俶儿虽则年纪尚小,但行事颇有章法,做事亦有分寸,想来不会有事。”

“何况上次端午国宴,俶儿的一番言语可是扬了我大唐国威,父皇对他也是赞誉有加的。”

“可这就是我担心的。”韦妃黛眉紧蹙,目露担忧,“俶儿如今不懂收敛锋芒,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而今杨相专权,就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俶儿这般与他对上,我实在是担心。”

李亨唇边笑意渐渐淡去,哼了一声,“这天下却也不知是我李家的还是他杨家的了。”

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李俶是家中长子,自幼便让自己省心许多,早早担起了照顾了弟妹的责任,自己对他的关心也少了许多。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今已分别半年有余,心中又怎能不担心挂念?韦妃抿了抿唇,劝道,“王爷,不如去和陛下说说,让俶儿回来吧。如今已至新年,俶儿还是一个人在外,身边就一个风生衣,也不知道有没有冬日的棉衣,冷不冷?吃的好不好?”

“不可。”李亨摇摇头,言辞拒绝,“当初父皇金口玉言许下两年之期,岂能提早回来?何况,此行还是俶儿自己求来的。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这后果也该他自己承担。”

韦妃张口欲再劝道,侍从回禀李倓李婼二人前来请安,只得按下不谈,暂且作罢。她理了理宽大繁杂的广袖,危坐在主位,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一同入内请安。面上,露出浅浅笑意,礼毕后,招呼着小女儿坐到身边。

“婼儿,到母妃身边来,让母妃好好瞧瞧你。”

李婼梳着羊角小辫,闻言顿感欢乐,得意的看了身旁的李倓一眼,蹦跳着到了韦妃身边。得了应允后,三两下十分熟练的坐在韦妃膝头咯咯的笑着。

李倓见状撇了撇嘴,当即不满抗议,“母妃偏心,倓儿也要母妃抱。”

李婼杏眼一瞪,像是圈占自己地盘的主人,短小的手臂紧紧环韦妃细腰,“母妃最喜欢婼儿了,三王兄这么大了还要讨母妃的抱,三王兄羞羞!”说着,又对李倓做了个鬼脸,而后满意的埋首在韦妃的怀中。

李倓还欲回嘴,侧目瞧见李亨不愉面色,立时住了嘴,躬身请罪。过了半晌,见他面色稍霁,这才略略放了心。

李亨颇有些头痛的按了按额角,他有三个儿子,老二是个不成器的,他早已指望不上。老三虽和老大一母同胞,但这性子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老大行事向来稳重,老三却是吊儿郎当得过且过,着实头痛。

想到这,李亨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李倓的性子给掰过来,便摆出一副严父的面容,“倓儿,今日跟着先生都学了什么?”

李倓面如土色,父王要求素来严格,且看他对王兄的考教便可知晓一二。近日先生所学虽未逃学,但也未完全习懂,多半是神游在外,今日怕是难逃此劫了。

看李倓面色,便知他心中有鬼。李亨长叹一声,冷言道,“你怎就不能同俶儿学得稳重一些?怎么,是不是俶儿不在,无人监督,你便开始放纵了?”

“回父王,倓儿万万不敢放纵自身。”李倓躬身一礼,继而道,“倓儿今日已学至《论语◎学而篇》。”

李亨抬眼,随口问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此言,何解。”

“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李亨又问,“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李倓想了想,再答,“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而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不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没有的。君子专心致力于根本的事务,根本建立了,治国做人的原则也就有了。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这就是仁的根本啊!”

李亨又问了些问题,李倓有时对答如流,有时回答的磕磕巴巴,虽然差强人意,但总得来说也算有惊无险轻松过关。

李亨对李倓的考教满意的点点头,面上冷意渐消,李倓则是悄悄舒了口气,直呼好险好险。

他含笑着看着李倓,对于自己的这个三子,他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生性善良,更是尊敬兄长爱护妹妹,唯一不足便是成日闲云野鹤自在逍遥,全然没有身为皇室子弟的半分自觉。想着他方才一番回答倒也不错,而今以他年岁正是活泼好动之刻,这般想着心里仅存的那点不愉快也消失殆尽。

李亨笑了笑,示意李倓上前。李倓不疑有他,起身上前端正的站在李亨身边。他双手绕过李倓腋下,掂了掂他的重量,手上微微施力,将他直接抱起放在膝畔,垂眼看着他目中喜色,笑道,“我们倓儿最近似是重了不少。”

李倓仰起脸,一本正经的纠正,“父王,倓儿不是重,是强壮了不少。王兄之前还说要倓儿正在成长,让我每日多多用膳。”

“是呢是呢,所以三王兄每日可是吃了不少,而且越吃越多。”李婼在旁侧笑着补充道。

“……”李倓侧目看向笑嘻嘻的李婼,顿感头痛。这丫头被王兄宠的天不怕地不怕,若是再宠下去只怕该翻天了,而今对着自己这个三王兄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真真是气及我也。

李亨好笑着看着李婼李倓他们兄妹二人‘唇枪舌剑’般的互相揭短,好似想起什么,目光渐渐变得深邃。都说皇家亲情凉薄,可旁人怎知这看似冰冷的皇城还是有亲情存在的。至少在皇室子弟的幼年时期,他们之间是没有利益纠葛的,也没有太多的尔虞我诈,有的不过是一颗颗真心罢了。

童年的他们,以真心换真心。

长大的他们,以虚情换假意。

二人又闹了一会,李婼眼尖瞅见桌上的信纸,面上染上几分喜悦之色,拍手道,“母妃,这信可是大王兄传回的?大王兄是不是要回来了?”

韦妃好笑的屈指轻点了点李婼碧头,“信是你大王兄传回的不假,但俶儿回来,少说还需一年时间。”

李婼闻言顿时垮下小脸,“大王兄真坏,一个人跑到外面逍遥自在,留婼儿和母妃在长安城中,真是讨厌。”

韦妃看出李婼的心情,知她在王府中有些憋闷,偏头看了看李亨,询问他的意见。

见小女儿用满是希翼的目光看着自己,膝头的小儿子的目光也如出一辙。李亨想了想,妥协般轻叹口气,伸手揉了揉李倓发顶,“带上侍卫,宵禁前归府。”

李倓李婼二人对视一眼,分别从李亨韦妃的膝头跳下来,行礼道谢。而后欢呼着各自回屋换了常服,李婼则做了男装打扮,带上几个侍卫,撒欢一般到街市上游玩。

金城郡

李俶在客栈一楼正堂寻了处近门处对座位坐下,点了两壶清酒并几碟小菜,最后又加了两斤牛肉,这才满足的收了手。

最先上来的是此地名酒——秋露白。李俶自斟了一杯,而后浅浅的抿了一口,回味无穷。

许是正值用饭时分,正堂用餐的人陆陆续续多了不少,原是安静的环境也渐渐变得嘈杂不少。

李俶勾了勾唇,他等的便是这个时候。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金城郡郡守被人刺杀了,现在的郡守是以前的郡丞,库钧大人!”

“这是真的吗李兄?”

“我说前几日这城门关口的守卫怎么严了不少,原来是为了抓刺客啊。”

“李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嗨,我家里有人在官门任职,而且啊听说这布告辰时左右便要贴出来,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满城皆闻了。”

“竟也不知是何人下次毒手?”

“不清楚,好像是郡守大人的仇家?不过要我说啊,这郡守死便死了,总归是个好事。咱们这金城郡谁不知晓那位郡守大人不过的懦弱公子,依靠的还不是咱们郡丞大人”

“王兄,言之有理。”

“这郡丞大人,不对不对,你们瞧我这嘴,这会儿该是郡守大人了。”

“这郡守大人可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有他在我们日后相必有好日过喽。”

“干杯干杯。”

…………

李俶坐在一旁,静静的听他们说着,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经过一个月的布局图谋,总算使库钧臣服于他,后又设计前任郡守暴毙家中,并将库钧推上了位。同时犹豫再三,这金城郡都尉的职责依旧交到了陈周手中,但心中仍是戒备,未曾完全信任。

“贤弟。”默延啜从身后走来,拍了拍李俶肩头,自顾坐到身侧,拿起秋露白饮了口,“唔好酒,不过甜了些,不如我回纥的酒烈。”

“大哥。”李俶拱了拱手,替默延啜续了杯,“大哥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回纥的事情可是处理完了?”

“有劳贤弟挂心,已经处理好了。”

“那便好。”李俶点头,继而又忍不住叮咛道,“大哥,莫怪小弟多嘴。大哥光明磊落是条汉子,但也不可全无防范。这世上总是小人多的,大哥对人千万不要过于信任……”

“诶,”默延啜抬手阻了李俶话头,“我知你心中担忧,贤弟安心便是。”顿了顿,接着道,“我以真心换真心,不管是真心还是信任,都只有一次。”

李俶知晓默延啜性情,当下不再劝阻。举杯相碰,秋露白滚过喉头流入肺腑,“大哥…可是要离开了?”

“是啊,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回纥了。”默延啜轻叹一声,目中流露些许不舍。和李俶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看的到他的满腔热血,也看的到他的谋略与算计。对他,除开始的欣赏外,余下的尽是满满的心疼。

心疼他小小年纪竟要学着些腌臜的手段来保全自身,心疼他小小年纪却要扛起一切,更是心疼他小小年纪却已有了一颗忧国忧民、济人济世的热血心肠。纵然知晓他是重生之人,但也难抵心中疼惜。不过重活几世,如今都只是一个十余岁的孩子,合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成长,不该早早地担起一切,踏入这污浊的环境。

“何时离去?”

“三日之后。”

看得出李俶低落的情绪,默延啜笑了几声,“贤弟,虽然你我两世结拜,听你所言,我们并未有过什么正式的仪式。不如我们今日正式的结拜,也学一学你们汉人的拜天拜地,你我结义兄弟!”

“好。大哥所言,小弟不敢不从。”李俶拱手应道。

差人算了算,发现第二日是个良辰吉日,又向店家借了关公像,这才算是准备完毕。

将关公像摆在房中,前面又放了个香炉。屏退了旁人,只有李俶默延啜二人在内。二人各执了三根长香,分立两侧。

李俶温声开口,声线分明。“第一拜,拜天。”

二人徐徐下拜,李俶眼前划过他前世和默延啜的初识,没有今生的惊心动魄,只是平平淡淡,平淡的让她感觉险些错过。

默延啜缓缓开口,不复李俶温和的声线,带着回纥汉子独有吃粗犷。“第二拜,拜地。”

二人再次下拜,李俶看到的是默延啜入京觐见,广平王府挂满红绸,他听得大哥那一声冷漠而疏离的广平王殿下,再非贤弟。

李俶和默延啜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不觉异样。“第三拜,互拜。”

二人徐徐转身,相对而立,缓缓下拜。李俶眼前闪过的是默延啜握着长刀孤独的倒在了沙漠,再也没有起来。

所幸,直起身来,故人能在。

李俶侧眼看了看身边的默延啜,朗声道,“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某某等编开砚北,烛剪窗西,或笔下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义结金兰,在今日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说完,他又是一拜,而后将香端端正正的插进了香炉中。

默延啜亦朗声而言,“今有默延啜,李俶,兄弟结义,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天地作证,山河为盟,一生坚守,誓不相违!”语罢,他同样一拜,而后将香插在方才那三根香的后方。比起李俶的长香的端端正正,他的长香就显得有些松散,虽然松散,但却是将先前那三支长香牢牢围护,一如他前世所做的那般。

二人缓缓起身,拿起桌上提前备好的酒。不似秋露白的甘醇香甜,尚未入口便闻的一股子辛辣气息。

他们相视一笑,而后一口饮尽,将碗摔裂在地,碎瓷片散步了一地。

李俶牵唇轻轻笑着,而后上前双手附上默延啜的双耳。默延啜微微一愣,随即了然,抬手亦附上了李俶的双耳。二人慢慢的低头,直到两人前额触碰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李俶吸了吸鼻子,前世这般拥抱,是永别之时。如今这般拥抱,是为了来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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