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期之七

第二天醒了的时候，97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灰白色条纹被子盖得很严实。张妈正巧推开门拿了杯水进来。

“张妈，”97虚弱地喊到，眼睛有些肿，头上还敷着白色的毛巾。

“我怎么在这啊，呃～脑袋好晕，我是不是昨天晚上晕倒了。”97按着脑袋艰难地坐了起来，一头柔软的还有些长长的头发闪着光滑的褐色光亮，清瘦的脸庞，比原来更加白皙。

“对对对，还是凌少爷将你抱进来的，当时你烧的厉害，吓坏我了…”

“等等，张妈，您说是凌少爷吗？怎么会是？对了我我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是几时啊张妈您还记得吗？”

“这个，我给你拿药的时候差不多不到十点吧，你回来的时候，应该更早吧。”

“好，谢谢张妈。谢谢您。谢谢。”97长舒了一口气，无力地倚靠在枕头上。

和张妈又说了好几句话，尽是感恩的话语，之后喝了煮的粥，97又睡过去了。

凌宇正在和楚子轩的医生门视频会议，还是那个主理医生建议，大概的意思是凌宅设备条件都有限，可以暂时稳定病人的病情，但是试药的人，近期应该到医院做检查和再次地接种，以确保后续治疗工作的进行。话说到这里，主理医生和其他开会的人讨论，凌宇背对着电脑屏幕思考着什么，抱着胳膊眼睛盯着窗外出神。

“凌总，您是有什么顾虑吗？但我们的建议是还是您尽快做好决定，毕竟病情比我们想象的发展地更快。要不您再考虑我们等您答复—”

“不用了，”凌宇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屏幕，

“尽快按您说的办吧，子轩的病一定要治好，拜托了，其余的…毕竟也没有生命危险，对吗？”

医生停顿了一瞬，然后冲着凌宇点了点头。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97醒了，体力恢复了很多，凌宇也正好让佣人去叫他来客厅。97尽量让自己正常地走路，一直到了沙发前，看到凌宇没有看他，他也不是那么紧张了。

其实凌宇的余光里，还是有他的。

“明天跟我去医院吧，做个检查。”

97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但还是没有对视凌宇的眼睛，小声但清楚地说道“哥我没事，不用去医院，那个，昨天的事，不是我。”说到最后97因为惧怕低下了头。

凌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了一眼自己斜对面的人，看到他的头发软软地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习惯性地握着自己的衣角，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凌宇眼神转到正前方，忽然扶着沙发起身走了“明天上午，一起去。”。

还是第二天差不多快要八点的时候，好像知道要做检查，佣人也没有为97准备早餐，自从来到这到现在，一来二去的折腾和折磨，只能说97的锁骨里差不多可以养一只小金鱼了，穿着厚厚的白色卫衣，站在别墅门前，还是微微垂着脑袋，攥着衣角，软软的褐色头发遮住眉毛和一部分眼睛，嘴唇有些发白，脸上和手上的皮肤白的发亮，在闪着光的大理石柱旁显得好小一只。

佣人为凌宇开门，戴着透亮金框眼睛的凌宇看向一旁的97，97听到开门的声音也随即抬头同时看向凌宇，晴朗早间的光被镜面反射97感到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连忙又低下了头。

凌宇盯着97停顿了一瞬，又马上下了门前的台阶，准备上车。97也下台阶跟了上来，他还是尽量让自己正常地走路，但实在走不快，脚踝处已经昨天晚上肿了起来。这时凌宇已经上了车，坐在后座后排双手交叉直视前方。97刚要上车一抬头发现还是昨天那辆黑色的奔驰车，眼神慌乱地站在车门前，手中的卫衣攥的更紧，“愣着干什么，要我再让他们帮帮你吗，就像昨天一样。”凌宇边说着边整理自己的白色大衣。97上了车，坐在凌宇旁边，车向前开着，头发遮住了他紧紧闭着的眼睛。

到了医院的门口，助理跟过来接凌宇下车，随后和凌宇讨论一些公司安排的事宜，大概就是今天有些紧急的合同需要凌宇亲自审核和签字，什么股东会议召开等等，凌宇不慌不忙地走着，当然从一进门就跟了四五个穿白大褂的科长院长，一番招呼寒暄凌宇旁若无人地向助理安排工作事宜。谁都没有注意到跟在最后边的97，一瘸一拐地努力跟上他们的脚步，突然一声响，凌宇转身看到摔在医院贵宾区的木地板上的97，跟着的许多人也都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地上瘦小但脸庞甚至有些精致的男孩子。

“好了，安医生留下，其他人先去忙自己的吧，医院又不是为我自己开的。还有，你去给他推一个轮椅。”

终于到了血检室的门口，凌宇接过助理手中的轮椅，慢慢弯下腰，在97耳边轻轻地说“我推你进去，别害怕，如果你没做过害子轩的事，这里会帮我查清楚，检查完了我会派人来接你，最好安心呆在这，外面会有人守着，要好好听医生的话，知道了吗？”

97耳朵立刻变得通红，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为自己检查身体，昨天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97低着头被推进了钢化门，后来凌宇叮嘱了安医生什么97都没有听到，97的脑子都是懵的。

“我记得你叫，玖七，对吧，我答应了凌总查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而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毁了我这么长配的药，可是如果你事先注射了什么现在恐怕早就被血液稀释光了，所以我们开门见山，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吞噬了自己身体里那么多的淋巴胺，不然我也不好交代，而且你还会，受很多的痛苦。况且你来这里也是要进行二次接种，你每天喝的牛奶你还记得吗，我们要换个方式，所以抓紧时间吧。”医生微笑着身子低下来抬头看着97，握着97有些冰凉的手。

97茫然看着眼前的人，对视了几秒便将手慢慢退回去，低下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希望子轩哥可以快些好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的。”97说着双手撑着脑袋，脑袋好晕好疼。

医生脸上的笑消失，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带他去换衣服，抽血，不，直接取骨髓吧，准备一下。”

97安静地趴在蓝色的手术床上，床很软很舒服，97想时间要是永远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留置针麻药注入。”和抽血时差不多粗细的针头，麻药慢慢推进腰间，不是很深，还可以忍受，97抓着床单，闭眼测过脑袋轻轻地呼吸。

“啊呃—”

医生故意扎偏了位置，粗了两倍多的针头猛地推进没打麻药的骨头里面，医生死死地按住97的腰，97突然觉得有些耳鸣，抽骨髓的时间异常地漫长，97手脚冰凉，脚趾用力摩擦着蓝色的床单，

“啊—”97本来侧在手术床上的脑袋突然仰起来，疼到喊出声来，在亮着明亮术灯的房间里显得竟有些空灵，整整四百毫升，医生的手都酸了，不明白眼前这个消瘦的男孩，骨髓为什么这么缺少，本该是最健康的年纪…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针拔出来的同一刻97随之昏了过去，密集的汗滴将软软的头发粘在更加白皙的脸上，好像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