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晴天霹雳，顾秋岚感觉自己的运气今日不佳。

他歪了歪头：“终于忍不住要拉我入境了？”

太阳穴上的手枪顿了一顿。

枪口冰凉得很，顾秋岚刚又淋过雨，他身体一哆嗦地打了个寒颤。

“拉就拉吧。”他叹了口气，“带人过境又不是没有过，但那里鬼怪都多，我不能保证会活着回来。”

身后的人似乎是犹豫了，顾秋岚能感觉的到脑袋上手枪又松了一点。

其实只要他在这个时候给人一个过肩摔，完全可以逃脱的，但顾秋岚并没有这么做。

他知道身后的人是孤注一掷的。

“你是谁？”

顾秋岚终于问出了本该先前就问的问题。

太阳穴上的手枪终于放下了。

他转过身来，看见身后的人竟然是一个小男孩。

顾秋岚愣了愣：“你……多大？”

“十八。”那男孩的声音低沉。

“……妈的。”顾秋岚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的境还拉刚好成年的。”

男孩面目老实得很，枪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你能带我吗？”

顾秋岚没说话了，只觉得又想叹气，他沉默了半晌才出声：“要不……我替你去吧。”

这次换那男孩愣了。

他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来，震惊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替我去？”

“是。”

“你知道过境的主会有生命危险吧？”

“知道。”

“你也知道会有许多灵异鬼怪出现？”

“知道。”

“你更知道在那里如果死会死得很惨？”

“知道。”

“那你……”男孩说得很艰难，“还，还替我…去？”

“当然。”顾秋岚笑了起来，“你一个十八岁少年，去了那必死无疑啊。”

“你可以陪我去。”

“你会成为我的拖油瓶”顾秋岚毫不犹豫地回答。

“……”男孩低下头眨了眨眼睫，终于又抬起了头，“谢谢。”

“入境的物品给我。”

男孩听了，把手枪直接交了上去：“就是这个。”

“好。”顾秋岚接过手枪在手上娴熟地转了两转，“孩子哎，要记得好好学习，考了大学要上研究生的，这年头大学生不吃相。”

说罢他就把手枪上了膛，朝着天空来了一枪。

砰！

硝烟散尽，男孩眯着眼睛想看清，却发现顾秋岚已经不在原地了。

地上只静静地躺着一截枯木枝。

。

顾秋岚在睁眼的时候环境已经变了

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

屋子顶上挂着一盏昏黄的老式吊灯，灯下是一张木桌，纹路斑驳，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桌前坐着很多人，有男有女，每个人的神态各异，有人茫然，有人悲伤，有人面无表情，也有人慌张。

顾秋岚大概地扫了一眼，四个男的，三个女的。

其中有一个男人一只腿弯着坐地，一只手懒散地搭在膝盖上，长得俊朗，脸部轮廓有棱有角，眼下一颗红色泪痣，一眼跟顾秋岚对视——

顾秋岚竟然从这一眼里联想到了才在小说里看的活了上万年的老上神。

但也只这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在这里，能不惹事就尽量不要惹事。

“都看到了没！这里是境！老子都他妈说了多少遍了会有鬼！”

有一个中年男子拍桌而起。

“那你还带我进来！”另一个约莫三十岁的长黑发女人哭着吼了一声，“你就是想要我死！”

“放你的屁！”中年男子指着黑发女人也吼了一句，“老子没带你进来！是你他妈的要钱死赖着！”

“你个不要脸的！”黑发女人哭得妆全部都花了，“我什么时候……”

“怎么在吵啊……”

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刹那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顾秋岚猛地扭头。

门口站着一头发乱七八糟的女人，她神经质地微笑着。

“怎么……还吵啊。”

她眼睛生的血丝吓人，嘴角诡异地上扬：“不要吵啦……听到了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

“听……到了吗？”

女人不断地问着。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不一样的气味了。

“听到了。”

顾秋岚开口的同时，也有一个儒雅的声音响起。

女人龇着满是鲜血的牙，神经地又是笑：“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手指甲刮在墙上一样令人起鸡皮疙瘩。

女人一边重复“那就好”，一边喉咙里发出要咳出血一样的声音，她摇摇晃晃了两下，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顾秋岚回头瞄了一眼，才发现刚刚跟他一起开口的是那个“老上神”。

那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对着他歪歪头，只淡淡一笑。

顾秋岚收回了视线，暗自骂了一句。

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