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段城蹙着眉上下打量了秋轶一眼道：“你没事吧？”秋轶笑着摇了摇头，往前凑了凑身子小声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秋轶看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便把段城拉了出来。秋轶不是很了解段城家的结构，埋头拽着段城，不知不觉竟到了后院。后院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两棵歪脖子树。

秋轶抬起头望着满天繁星，又把头转过来望着段城，眼中星光未散去，他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地试探着：“段城，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段城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道：“你想多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当头一棒，秋轶的笑容僵在脸上。

段城低下头：“对不起。”秋轶想假装无所谓的样子，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不想流泪的，不想这么卑微的，可眼泪却控制不住，一个劲地往外涌。

秋轶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拉着段城坐在草地上，段城没反抗顺从着坐在他对面。

秋轶把手中的画递给段城，露出了个无比真心的笑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你时，我在你肩膀上睡着了，从那天起，光开始一点一点地渗入我的世界。”然后他抬头看着星星说：“有个人把我从一群小混混手里救出来，替我教训欺负我的人，在众人面前宣誓保护我，陪我做很累的工作，傍晚送我回家，来我的身边，帮我辅导功课，给了我一层厚厚的盔甲。把我从泥潭中拉出来，镀给我一身光。我不傻，能看出他看我时，眼里的光。能看出他的偏爱他的喜欢，能看出那不是我的自作多情。”秋轶强忍着眼中的泪：“我明白自己配不上他，明白我们的云泥之别，明白这条路很难，可是我就想试试，我以前很胆小，从来不敢反抗，但是我想为了他对抗世界。”

“你很好。”沙哑的嗓音从段城嗓子里挤出来，秋轶这才注意到段城脸上的泪。秋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抱住段城，自己却哭的像个孩子抽泣着：“段...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段城轻轻拍拍了秋轶的背，秋轶抱的更紧了。段城轻轻挣开，又轻轻抚了抚秋轶的背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完便起身要离开，秋轶抓住秋城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的稻草般：“秋城，我不要你和我在一起了，我就问一句你喜欢我吗？你告诉我。”秋轶的眼睛很亮，亮得刺痛了段城的心，段城挣脱开秋轶的手道：“你今天喝醉了。”说完把画重新塞回秋轶手里便离开了。

秋轶知道他此刻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画，指甲透过画刺进皮肉，他也不觉得疼，呆呆地冲着段城背影用着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你把我从地狱里救出来，又是你亲手将我推进了深渊。”

秋轶当天晚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记得当晚他又回到了别墅，桌上的酒喝了一瓶又一瓶，他想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可是无论他喝多少，段城就像镶嵌在他脑海中的一样挥之不去，直到他真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秋轶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姑姑家自己的房间里，他的衣服被换成了睡衣，他想坐起来，头却很疼，他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却对喝酒以后的事没有多少印象，他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抢走他的酒，他疯了般地去抢，却抢不到。他隐约感觉有人抱起了他，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了我喜欢你。可只是零星片段，零星地让秋轶辨不清真假。

再想自己昨晚表白的事，秋轶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可以做朋友，非要捅破这层玻璃纸，以后岂不是尴尬死，秋轶边骂自己边后悔地拍自己大腿。他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段城，该以怎样的形态面对段城。

这时，一阵敲门声想起，姑姑的声音传到秋轶的耳朵里来：“小轶醒了没，姑姑可以进来吗？”秋轶坐直整理了一下睡衣说了声：“进来吧”姑姑便端了杯姜水进来了。

姑姑坐在秋轶床边，把水递给秋轶：“好点了没？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多亏你同学把你送回来，你昨天担心死姑姑了，一直吐，还耍酒疯，把所有人吓死了，幸好你同学在，有机会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他照顾你到凌晨两点才走。”秋轶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姑姑：“我同学？哪个同学？”

秋轶的姑姑拍了下他的头：“傻了吧，还能是谁，昨天去给谁过生日了，人家说你是因为给他过生日玩的太开心了，才喝这么多的。我昨天说我照顾你就行，他还不干，说觉得愧疚，一定要亲自照顾你呢。不过我还不清楚他的名字，他叫什么名字。”秋轶嘴一张一合：“段城。”姑姑看着秋轶笑道：“不错不错，好名字。”

之后秋轶努力得不去想段城，不去回想那天的事。直到上学走到了校门口，秋轶才明白这是不得不面对的。

老师还是照常地讲着课本上的知识点，秋轶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门口和旁边空着的座位。段城一上午都没有来上课，秋轶心里一边庆幸，庆幸自己不用面对，不用尴尬，却又一边失落，一边害怕，失落段城的逃避，害怕段城或许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脑海中，段城和他的一点一滴放电影般在脑海中滑过，连段城每一次看他的眼神，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着。无论什么东西，往往都在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弥足珍贵。秋轶懊恼着自己当时的冲动。

没有了段城的秋轶，就像一只没了壳曝在太阳下的河蚌。命都要丢了，哪有力气再去造珍珠。

河蚌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拼命地汲取身下的水分。秋轶看着段城的书守着渺茫的希望，等待着段城回来，想亲口告诉他：他什么也不求了，只当朋友就可以了，如果当朋友，段城觉得膈应，那就只当同学就行，只要能看到他，只要不消失，他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