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相了.

这个地方的晚上是真的冷，沈墨轩的心情跟今夜的温度一样，从刚开始的阳光四射到现在逐渐转凉，可能是因为张院长的身体，可能是因为跟顾霖的相遇，相知。不过一想到要跟安妈重逢，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轩，你回来啦。快快，快来，杵那儿看啥呢？快来吧，一会儿饭都凉了。”“嗯..”沈墨轩看着之前狭窄幽暗，破旧不堪的小屋，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敞亮，干净，简朴又不失优雅，他不禁感叹：“看来，安妈这五年过得蛮舒服的嘛。”“那可不，这还不是你爸的功劳呀”“哦？他有什么功劳？赶我走吗？”“嘿呀，瞧你这孩子......”话到一半，就看到那男人围着围裙，手里端着新鲜出炉的汤从厨房走出：“回来了，洗手。”沈墨轩愣了愣。他不知道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本该拿着酒瓶砸自己的男人似乎变了个人，样貌还是那个样貌，只是之前浑噩的脸庞突然变得苍白，怎么之前自己没发现，沈文涛的脸上竟有那么多皱纹。沈墨轩洗完手，走到小方桌前。小方桌是用上好的桦木制作而成，桌面上铺着一小点一小点的小石子，那些不识货的总以为那些小石子是昂贵的，却不曾想，真正昂贵的，是衬托着小石子的桦木。但它的本身看上去非常简单朴素，这也正是安妈中意的风格。只是他不记得自己曾在外面向家里寄过钱，那.....这是？

沈文涛见他呆呆地站在一旁：“坐下啊，要请你吗？”沈墨轩顺着声音滑倒在身后的椅子上，他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全是曾经自己喜欢吃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安见沈墨轩一进门就一头污水，不免觉得有点好笑：“轩，你出门五年，一进门就这种表情我也理解。不难看出，你也挺纳闷家中为什么会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吧。哈哈，其实也是这五年里，让我真正了解你爸。”

“五年前，你背着书包出门。说来你爸也挺关心你的嘛，他知道你并不会立即就走，而是倚在门上倚一小会儿，收拾一下心情再走。若你那时哪怕再等一分钟，咱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我不知道该感谢那一分钟，还是该气愤那一分钟。那时你爸还在气头上，我去开门时自然也就不让开咯，说的话也就重了些，但当我返回去，他倒是坐不住了，起身打开了门。正好看见你下楼，他又把门关上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叫住你，你猜呀怎么说的？”沈墨轩依旧很疑惑，也就没有回答，安又接着往下说：“他呀，说你也到了该出门闯闯，看看世界的年纪了。我随之一笑，没再搭理他。可我又放不下你一个人就这样出门闯荡，回到卧室看着墙上的照片突然想起你好像走的匆忙，拿的钱肯定不够用，本来想着直接在我的账户里给你转一部分钱，你爸啊，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打电话吧，莫名其妙给他转钱，他是不会收的。’本来以为他会转身出去，没想到直接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给你转钱哈哈。但好巧不巧，我爸给我转来了20万，我突然感到意外，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为啥给我这么多钱，他说怕你爸待我不好，怕委屈了我，这个月他刚好有闲钱，就转给我了，还说以后每个月都会到账。到最后还不忘说一句‘真是，老大不小个姑娘了，嫁人了还不让我放心。’我爸说那段话时我忘了把声音减小，刚巧就被你爸听到了，他啥也没说，直径出去了。我也没在意，又跟我爸小聊一会儿，就给你打了过去。”

“给你转完账，我就放下手机准备冲个澡就睡了，谁曾想，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你爸跪在那把破的不能再破的搓衣板上，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倒好‘太久没跪了，听哥几个说这玩意锻炼身体。这个搓衣板坏了，明天天亮再去买个。’他嘴硬，我也懒得搭理他‘那成，你赶紧跪，跪完了去睡觉。’洗完澡我还见他跪在卧室门口，我就当没看到，绕过他回去睡觉了。早上我起来时，他已经出门了，我打开手机，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搓衣板昨晚跪的太使劲，穿了。下午下班我买个去。你记得吃饭。他可能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多浑。从那天开始，他就特别勤快，每天早出晚归，早上不管走多早他都给我做好了饭放在冰箱里，晚上不管天色有多晚他都能到家，有时凌晨了还敲门。一开始我也以为这只是他的三分钟热度，可谁知道，这一认真，就是五年。在这五年里，他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记得所有重要的节日，也送了我很多礼物，就连妇女节也没有落下。轩，你应该最清楚，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呀。你记得你十八岁那年不？你十八岁生日，我不是送你一部手机吗？哈哈，其实那是你爸给你买的，但他知道，他送你你是一定不会要的。就拜托我给你送去，我那时就问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你了？他说可能是真的怕再次失去吧。那天若不是看到他那暗淡的眼神，我还真有可能不会相信。”

沈墨轩半信半疑地看着坐在对面，把头低的很低的沈文涛，像是质问，又像是疑问：“这是真的吗？安妈说的是真的吗？沈文涛！问你话呢？！”沈文涛刚抬起的头听到“沈文涛”这三个字又重新垂下，一直都不敢啃声。沈墨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沈文涛！你是哑巴了吗？你要是早几年发现自己这么混蛋，她也不会走啊！她也不会不要我啊！到现在，你知道吗？到现在！我对她的印象只有，只有一个浅白色行李箱。我...我甚至都要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如果！如果你能早点醒悟，她说不定就能回来看看我啊！哪怕...哪怕一次.....也好啊....”沈墨轩无力地再次滑倒在椅子上，看着沈文涛专门为他准备的晚宴，看着那热腾腾的鱼汤，越想越恨，他甚至有点痛恨为什么世界那么亮，为什么房子那么封闭，那么闷，闷的透不过气。沈墨轩眼中尽是迷茫.....

沈文涛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汤凉了，先....先吃饭吧。”沈墨轩第一次那么恨，那么恨那碗鱼汤，猛地起身，向身后冷冷地抛一句：“我不吃了，不用等我。”换鞋，开锁，出去，关门。不一样的是，沈墨轩并没有倚着门倚一会儿，而是一口气冲下楼，抛下一切惊异的目光，抛下楼上黯然下泪的男人，抛下一切烦恼，任由狂风冲刷着自己的身躯。“就当是一场洗礼，结束了什么都不要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