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忆.

天色悄悄暗了下去，晚归的小鸟掠过树梢，像是害怕回去晚了孩子会饿着.病房外一片喧哗，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说话声，医生无能为力的叹息声.而病房内，却安静的要死，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声音.沈墨轩就怕尴尬，可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顾霖倒是看穿了沈墨轩的小心思，像是在自顾自，又像是在跟沈墨轩说：“我不是一个完美的孩子，我没有过相亲相爱的家庭，我的家庭十分腐臭，我妈妈叫顾丽萍，爸爸叫陈军.妈妈在怀我时，经常背着爸爸偷喝酒，然后我一生下来就确诊了，一生下来就有病的孩子，谁不讨厌呢？本来以为小baby的出现是来化解家庭矛盾的，可不想，他俩每天喝的烂醉如泥，甚至有一次，妈妈摇晃着进屋，手里还拿着半瓶酒，我去扶她坐下，可她倒好，拿着那半瓶酒就灌我，胃里翻江倒海，那次比这次疼多了.在昏迷前，我听见她嘴里一直嘟囔着‘恶心，真恶心，婊子，臭婊子！骚娘们！不要脸，真不要脸’在她的眼中，我看到厌恶，恶心，真恶心.”

　　“当我再次醒来，家里就像遇到土匪一样.地上满是玻璃渣，每个窗户上都有新加的洞口，北风毫不留情地呼啸，门变得松松垮垮，好似再稍微用一点点力量，就把门弄塌了.看得出来，能摔的都摔了，能砸的也一个没剩，就连早已生锈的菜刀，孤零零的躺在客厅地板上，刀片早已不成模样.我感到一阵阵痛，原来，胳膊在流血啊.......”

“看着身边一片狼藉，我强忍着痛，支撑着已经透支的身体，望着那块黑沉沉的天，不禁想，生活真的没希望了吗？”顾霖满脸无奈，而沈墨轩又插不上话，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好可怜啊...顾霖停顿半分钟，接着讲，而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我本以为他俩回来时会好转，谁曾想，那夜竟然是她最后一次回家.我先把房子收拾一遍，看着差不多了，而且胃又开始提醒我要去那个肮脏的地方了，然后我就下楼了.外面虽然很冷，但我总能感到，这里比那个房子暖和多了.那晚天气意外晴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满天繁星了.当我觉得他俩应该回来的时候，竟有些不舍，大概是舍不得那些在高空挂着的繁星把.于是我起身往那个房子的方向走，可能是因为脚步过于沉重，竟然把乌鸦惊飞了，它飞走时还不忘在我头顶盘旋一圈，我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走进那条小巷，一开始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听到一声惨叫‘陈军！！！你在外面胡搞，我管过你吗？！’那时我已经走到那间房子楼下，紧接着就听到男人大喊‘顾丽萍！你凭什么说我胡搞！你凭什么跟我大吼！就你嗓子大啊？！还是说你丫的活腻了！想找点刺激啊？！’我只感到背后很凉，再次迈着重的抬不起来的双脚，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啊，走过了，它在三楼呢.我望着那扇高大的铁门，听着不断从里面发出摔东西，扇耳光，谩骂声.我尽量控制好自己情绪，打开门，一股血腥直冲我的大脑，无视屋内的打斗，直径走回房间，越往里走，脑壳越痛，血腥越重，好似怕忘了自己的胃也开始隐隐作祟，还好房间在门口，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里面.麻木地关上门，本以为不会有人打扰，索性衣服也不脱的往床上一躺，睡一觉吧，刚刚的只是幻觉而已，不要瞎想了.谁知，刚关上的门再次打开那男人提着女人的衣领，我立即惊起，看着他像丢垃圾似的把女人丢在坚硬的地板上.随之从身后拿出那把生锈的刀，当着我的面，一刀一刀地砍下去，瞬间鲜红的血液四处飞溅，衣柜上，床单上，男人手上，就连我脸上也没有幸免.白花花的墙壁上占满了血红，白衬红，显得好生刺眼，男人小声嘟囔‘让你做作，让你骚气，让你拧嘴，活该啊，好活该’虽说一直嘟囔，手上的动作可没停，女人一开始很挣扎，但再怎么样，也逃脱不了男人囚笼似的大手.然后，女人不挣扎了，男人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就差一刀，咔嚓一声，头掉了.....落地的头骨随着惯性，一点一点地滚向我，滚向床底，我勾头去看，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完全就是死不瞑目，早已失神的眼眸里，硬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我想要努力看清，却发现...瞪得是我呢”

沈墨轩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这种事情，他不知道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她是个可怜的女孩，靠垃圾为生，她的眼眸中永远都是冰冷的，却殊不知，上天对她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