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酒不醉人

“蓝湛，你真是太贴心了。”魏无羡笑着打开酒坛，仰头先喝了一大口，酒顺着他的嘴角流向喉节，在突出处结成了一粒晶莹的水珠，在烛火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闪一闪的微光，不小心映入了蓝忘机的眼帘。

蓝忘机盯着水珠失了神，他很想伸手帮魏婴擦拭一下，手浮在半空终是不敢，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蓝忘机收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竟比魏无羡还要急，再倒第二杯时，魏无羡咂巴咂巴嘴说：“蓝湛，你不是说帮我写一封信给江澄吗？要不你现在写吧，你就把我的想法跟他说一下，如果他真的能同意我回去祭拜最好，如果不然，那……那怕是让我在祠堂外给江叔叔和师姐磕个头也行，当年师姐一直说只要我想回去就只管回去，可是我那有脸回去呀，你不知道，我有多少个夜里做梦都想回去，我真的……真的……。”魏无羡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去，半晌，他转过头对着蓝忘机眨了眨眼“你马上继任仙督了，想必江澄也多少会注意一下言辞，不过那小子有时候拗起来是谁也管不了，若他又说了什么不当的话，我先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你就当他是小苹果，叫几声，别理他就好。”魏无羡只要想到江澄那张嘴，就害怕不知道他又会说什么混话，他可不想让蓝忘机受这种气。

“不会，他是江氏的宗主。”蓝忘机自是知道魏婴归心似箭，他也有信心江澄绝对会接纳他，蓝忘机不是魏无羡，在这方面，他比他心细，他早已看出江澄的悔意，他对魏婴的心并不比他少。而这也正是他所担扰的，云梦双杰，情逾手足，当年若不是那些不得已，他们是绝不会分开的，再见会是一番什么景象，蓝忘机也拿不准，但只要是魏婴想做的，想要的，他必须帮他完成，这是他十六年里无数次想的，只要你回来，我绝不再对你说“不”。

蓝忘机来到桌前，摊开信纸，写上“江宗主：三日后，婴欲归，叩祭祖，可否？——蓝忘机”

写完，蓝忘机走出静室唤来值夜的弟子，让信件交给他，嘱咐他明日一早遗人送往莲花坞，交待完后蓝忘机转身回静室，一进门就感觉到异样，魏婴不对，很不对！

“蓝湛，你回来了……”魏无羡拖着长长的尾音，眼神迷离地看着蓝忘机，双颊绯红，明显是醉了，而且还醉得很厉害。

蓝忘机懵了，难道他才出去了这么一小会，魏无羡就把静室的藏酒都喝光了？蓝忘机赶紧用眼光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多余的酒坛。

不应该呀，以魏婴的酒量，两坛酒于他而言，应该是恰到好处，不会醉，这个是蓝忘机观察了许久的，怎么今天就醉了，还醉成这样？

蓝忘机并不知道，酒越窖越纯，浓度也会越高，他本意是想今天难得陪魏婴吃顿饭，给他拿了10年前他收藏的天子笑，却没想到，他当年买的时候，要的就是最好的，老板看他是蓝氏亲族，那敢怠慢，本就是拿出窖藏已久的美酒，再加上他这几天的收藏，这酒性越发浓烈，别说是魏无羡了，就是酒仙李白再世，那也是非醉不可的。

蓝忘机有点慌了，倒不是怕魏婴醉酒，照顾他，蓝忘机是甘之如饴，义不容辞的，只是此刻的魏婴，那迷离的眼神、邪魅的笑容、勾人的姿态，蓝忘机实在有点不敢直视了，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魏无羡这边呢，醉眼朦胧的盯着蓝忘机，迷蒙中越发觉得蓝湛真是好看，这么多年了，蓝湛一点也没有长歪，还是俏生生的样子。那俊俏的脸庞、那修长的身形、那雅正的身姿，妙，实在是妙。

“蓝湛，忘机，含光君，蓝二公子，蓝二哥哥，你怎么都不看我呀！”看蓝忘机没有看自己，魏无羡嗔怒道。

一声蓝二哥哥更是将蓝忘机叫得七晕八素，不知在哪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蓝忘机不理他，魏无羡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向蓝忘机走了过去。

蓝忘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魏婴连拉带拽地按回了桌边，“蓝二哥哥，你坐下，你怎么跑出去了，还什么都没吃呢？”魏婴佯嗔到，再听第二遍，蓝忘机觉得这个称呼特别顺耳，而且魏婴醉了都还在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饭，蓝忘机觉得甚好。

可蓝忘机没想到这“甚好”的结果是惊吓，他正欲开口答话，一大块莲藕就塞到了他的口中，饶是三千条家规中明文规定不可浪费食物，蓝忘机也差点一口吐了出来，好在毕竟是打小的侵染，蓝忘机人生第一次用嘴包着一大块藕，毫不雅正地吞了下去。

还未缓过神，蓝忘机惊恐地看到一大块东坡肉又随着魏婴的筷子送到了自己的嘴边，顾不得食不言，蓝忘机举手一挡，开口到：“魏婴，我，我自己来。”

“不要嘛，蓝二哥哥，我喂你，之前都是你照顾我，上次我在金陵台受伤了，都是你照顾我的，我也要照顾你，你看你，都瘦了，来，乖，多吃肉，张嘴，啊！”

“魏婴，我……”蓝忘机真的是哭笑不得了，魏婴这么关心他，心里真是欢喜得不行，可眼前这一大块肉，实在是难以下咽，蓝忘机的饮食素来清淡，就算是做云梦的菜，自己也只吃素菜，这样的肥肉，蓝忘机向来是敬谢不敏的，知道魏婴向来喜爱大鱼大肉，这才给他做的，谁知道自己会面临拒绝魏婴的好意还是吃下这块大肥肉的两难境地呀，此刻的蓝忘机真是万分后悔，不该显摆手艺，讨魏婴的喜欢，就做云深不知处的菜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