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谷千下棋，他问我是不是和医生在一起了？

我说，算是吧。

挺好的。他说。然后，他久久不再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我有点窒息，我说，我走了。

别走。他说。

他这一声“别走”，让我想起韩。那天，我给他送刚写完的宣传文案，看见他的前女友在他办公室和他很亲密的样子。我进去后，她就离开了。我把那份文稿放到他的桌面，很不知所措，很尴尬，很不自在。我心里默默喜欢的人，和别人藕断丝连……那份落寞，像樱花一样，落了满地。而我，还什么都不是。

我说：你先看，回头有修改的再叫我。我准备转身离开。他在身后拉住我的手，说“别走”！我甩开他的手，这算什么呢？这是什么呢？在他心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女孩吗？刚刚才和别人卿卿我我，现在又和我拉拉扯扯，这算什么呢？

小米，别走。我喜欢你好久了，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曾经幻想过有好多种爱情的开始，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新旧交接”，从来没有想过爱情来临的时候是带着悲伤的。我想离开，想拒绝，想拔腿就跑……但是，脚下却像长了钉子一样，被牢牢锁在原地，被他暖暖拥入怀里。我才发现，原来，他那么那么高，像天空那么高。

他说，苏格兰最北部有一个小镇，叫“天空之城”。在那里，只有一伸手就可以够得着天空。那里的天空，就像他这么高而已。我对他这句话信以为真，直到很多年后，我去了天空之城，我一伸手，却只能够得着空气和尘埃。我对着苏格兰大侠谷和尼斯湖的水怪喊：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有本事骗我一辈子啊，干嘛要扔下我？

谷千的那句“别走”，让我瞬间泪流满面。是你吗？是你吗……

我说：我能不能问你两个问题？如果第一个问题是否认的，你不需要回答第二个问题。

他说：好。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问。

是。我不回答第二个问题。

你喜欢我什么？这是1.5个问题。

喜欢你的声音。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里凉了一半。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有所企图，不是吗？我瞬间感觉自己到了冰点。这句话，我没有问。第二个问题，我也没有再问。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小米，我可以喜欢你吗？他问。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不知不觉，我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是什么时候？

如果要努力回想起来，可能是从充值后看了你动态，那份扑面而来的悲伤……我真的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是想让这个悲伤的女孩快乐。那时候单纯是这样的，只是希望你快乐。

为什么你说你是非奸即盗？

那天你问我的三个问题：1、非奸即盗；2、真心喜欢；3、似曾相识。我肯定不是3，如果说2会不会很肤浅？所以，就非奸即盗吧。

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让我和医生在一起？

我希望你幸福，他是个能够托付的人，你身体不好，他能够照顾你。我所知道的你的朋友里，他是最合适你的人。

我本来想问：你呢？可是这句话，我始终没有问出口。我很清楚，他是谷千，不是韩。他不属于我现实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我也可能永远不会活在他的现实世界。甚至，他很有可能已经有伴侣。他能够为我的未来忧虑，又何止是喜欢而已？有些话，不说可以装作不知道。说了，就成为负担。

抱抱。他说。

嗯。

小米，你喜欢我吗？

我可以把你当成他吗？

谁？

韩。

不可以。

我走了。

常常，我心里很痛很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恨不得血流成河，自己无声无息地离去。

凌晨4点，看着血液从手腕上一滴滴跌落，那些疼痛的细胞随着血液一颗一颗地从身体里走出。

我仿佛看见韩，在远处向我走来，把我抱起，走向那一团雾色。

我对他笑，他终于来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到我家里，给我包扎了伤口。他看见我醒了，问：疼吗？

我说：不疼。

医生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他说：钥匙我留着了，幸好没有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