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五）

次日海兰往嘉嫔宫中看了四阿哥回来，正

携了叶心过御花园，听得前头浮碧亭后有人语喁

喁，其中一人之声十分熟悉，不觉站住了脚，示意叶心噤声。

           一湾碧水如薄薄春绸无声蜿蜒过浮碧亭，潺涴而下。四下里花木日渐萌发出鹅黄翠绿，芳草青郁如茵。

         隔着丛丛佳木枝丫微叶的空隙，一抹明黄之

色意外地撞入眼帘，皇帝只对着身前的青衣宫女

道：“朕记得昨日在纯妃宫中见过你，怎么今日你又在御花园中撞进朕的眼睛里。”

            “奴婢该死 。” “皇太后召唤大阿哥去慈宁

宫，奴婢伺候完大阿哥送他去了尚书房，便往御

花园走回钟粹宫，是为了偷个懒，奴婢知错，求

皇上恕罪。”卫嬿婉跪在地上求饶。

            “起来罢，朕不怪你便是了。” “奴婢皇上

恩典。”这一来一回间，卫嬿婉却是入了眼前人的眼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为嬿婉”

             “嬿婉极好，念来口舌生香。是哪个嬿

婉？”他忽然眼眸一亮，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南朝沈约的《丽人赋》中说，‘亭亭似月，嬿婉如春。凝情待价，思尚衣巾’。可是从女旁的嬿婉？”

             “ 奴婢不懂得”

              眼前人却说，“你不必懂得，只需懂得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是何意便可，朕想这一日不会太远。”

              皇帝独自离去，唯余一袭青衣春衫的嬿婉了。

            隔着丛丛佳木枝丫微叶的空隙，似有两人

离开了，嗯~好像是海贵人和贴身宫女叶心。

            呵！不亏是当皇帝啊，真色，可惜了，这

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啊我，从来就没有

想过留在宫里了，这番话就像是眉眼抛给瞎子

看了……可若是原来的卫嬿婉也许就不一定吧！哎----，我还是想想做什么讨大阿哥欢心比较实际。是的，在我心里大阿哥都比皇上重要~

            嗯~~天还早，去看看凌云彻吧……等到回到钟粹宫的时候，大阿哥已经下了学，正在四处找她，见了她进来便道：“嬿婉，我一向爱吃金针木耳馅的豆腐皮包子，怎么今天点心不是你准备的么？居然拿青菜蘑菇馅的应付我。”

             见大阿哥缠着，只得说道：“好阿哥，奴婢的错，今日就将就吃了吧，明日，明日奴婢一定给您准备好金针木耳馅的豆腐皮包子，好么？”哎，下次可不能想着凌云彻反而忘了主子呜呜~~这是不对的

            这时，便陪着大阿哥进了书房。卫嬿婉问

到：“大阿哥，娘娘呢？” “娘娘在暖阁和海娘娘说话呢，你有事？” “就是奴婢回来没见着娘娘，便问问……”

              没人知道纯妃和海贵人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纯妃就说：“嬿婉，你伺候大阿哥伺候得很好。本来本宫是想让你留着继续伺候大阿哥的，但今日钦天监过来替大阿哥算流年，本宫拿你的生辰八字和大阿哥的一合，发现不仅和大阿哥冲，和皇上也犯冲，这就不大好了。所以本宫思量来思量去，为了皇上和大阿哥，只好委屈你

了。从今日起，你就去花房伺候花花草草吧。如

此，也不会再有犯冲相克之事了。”

             嬿婉本听纯妃夸奖，显是分外器重。将来

出宫了也是份体面。可却是想破脑袋也想到会如

此。纯妃这话一说，嬿婉觉得委屈确也知道此事

不可更改了，便谢恩出去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可自己也隐约明白了

为昨天在御花园和皇上的对话让海贵人看见了才

会如此……哎，如今好了吧，一朝被打回解放前了这是！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最后却是自己承担所有后果，果然后宫里没有道理可言，从高处跌落，只需主子一句话的事。

           大阿哥见自己要走了，也是有些不舍的，

可自己不过是个新来照顾他的宫女，连他自己

也是寄养在纯妃宫中并不敢太过了。

          海兰回到延禧宫里，便也有些乏了，自己身着寝衣坐在妆台前慢慢卸了钗环……海兰凝神望着镜中的自己，骤然觉得心惊。从前温顺无争的一张面孔，如今也精心描摹起了脂粉，一切都是以皇上喜好而来的，这镜中人还是自己吗？海兰在心底问自己。

          正凝神间，却从铜镜里瞧见叶心捧了热水进来，要伺候她盥洗。海兰自己却有些心不在焉，叶心便道：“小主今日心想事成，还有什么不高兴么？”

          海兰抬头看向叶心问道：“我有什么可心想事成的。”叶心小心翼翼地道：“小主不喜欢嬿婉在皇上面前……如今借着纯妃娘娘的手三下五除二便把她料理得一干二净了，小主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海兰看向叶心，叶心知道这是不喜自己再

说这事儿了。原本要端着水退出的，还是忍不住

想问问便道：“小主，不喜欢嬿婉是……是不是……

因为……” 叶心话出口时便知逾越了，可话已出，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是不是因嬿婉眉眼盈盈处有几分向娴妃娘娘，小主才不喜欢嬿婉在皇上面前…………” “住口，叶心你越发没规矩了，姐姐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怎能相提并论，若是你在如此没规矩，你便离开延禧宫吧，我这留不的你了。”

            “小主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以后在也不敢了，求小主饶了奴婢一次” 扇了自己两巴掌，叶心跪在地上浑身发软，自认跟主子多年，便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主子就是主子，脾气在好那也是主子啊！我这怎么了……

              海兰看向瑟瑟发抖的叶心知道自己今天心情不好，便让叶心起来了。

             叶心小心翼翼地铺好床后对着海兰说

道：“小主，安寝吧”！

             这时海兰突然道：“叶心，你说皇上看上嬿婉，会不会也是觉得嬿婉和姐姐有几分相似之处呢？”叶心不知道如何答，只好诺诺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