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37:繁城之下29（宋辰）

【三】

春杏惊喜地靠近宋辰，却意外地对上了宋辰湿润的眼睛，他的眼中竟然有泪？！

春杏自以为学得还不够精，根本算不上一个称职的歌姬，调子有许多不到的地方，声音也太紧了些，

就这样……居然还能把宋老爷唱哭？？？

【三】

“醉不能歌十二年，牢中行乐狱中眠。”

“莫说海内留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宋辰有多少年没写诗了？

小玉不知道，

她只知道坊间寻不到任何一件他在“会元科场舞弊案”之后的作品。

况且……这还是十二年前熟悉的字迹，

筋骨于内，美形于外，圆转遒丽,丰润优雅，

小玉的指腹顺着春杏房里屏风上的墨迹游转移动，

县衙公文里宋辰用的完全不是这样的笔迹——

春杏说：

“这是宋老爷用右手沾着墨写的。”

这才是他宋仲虬的书法。

小玉把手掌覆在屏风上，闭上眼睛，

似乎能感受到宋辰写下这些字时手指腹的温度、似乎能看到宋辰站在这扇屏风前的样子。

宋辰似乎并不吝于表达，即使是为了满足头一次见面的花魁玉奴的好奇心，也肯像讲故事一样讲出十二年前发生在诏狱中所遭受的折磨，

他说，讳莫如深的从来都是别人，不是他。

宋辰把诗留在春杏的屏风上也许并不代表什么，

可是猫的领地意识太强了，小玉对宋辰有占有欲，却左右不了宋辰的选择，

花魁玉奴对宋辰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也许是她来的太晚了，也许是她做得不够好，

可她已经很努力了，修炼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自己学得很快，

可等她到了人间才知道，人的生命那么短暂，岁月如同流光一样追赶不上，对于灵魂始终囿于牢狱，不得解脱的宋辰来说，一切……都消燃得更快。

小玉无可奈何，

睁开眼睛，收起手，看向春杏，

"春杏——"

"玉奴姐姐——"

两人竟然意外地同时开口。

小玉疑惑地怔住，春杏却已经很确定自己接下去要讲的话:

"我见到你房间里有很多宋老爷曾经的诗画作品，想来……你是欣赏他的。我想把这面屏风送给你，作为对你请林妈妈让我学唱曲儿的报答，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不要推辞。"

春杏轻轻地握上小玉的手，言辞间全是恳挚真情。

她只是识得几个字，对于宋老爷的诗并不十分看得懂，

可玉奴姐姐那样珍惜地、眷恋地、复杂地看着这面屏风，美丽的眼睛里蓄着惹人心痛的眼泪，情绪浓烈得跟宋老爷昨晚站在这里写诗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他们这样……是叫做"知己"吧？

春杏想，她找到宋老爷的诗作合适的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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