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对不起

白酒在嘴里滚了一圈，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它来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他皱眉，把眼睛都闭了起来，苦辣的感觉不太好受，却在它到达胃里的时候，那暖意竟然有些舒适。

几口下去，脑袋开始有些晕乎乎的，简白抬手去阻止，他想，可以试着说出口了吧。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他看着她，甚至连吻她的想法都有了。

边伯贤你有什么愿望？

简白我......

她抬头看着天空，被酒精麻痹了一点神经的边伯贤，看着她的眼睛出神。满天的星星都没有她的眼眸美好。

简白艺考顺利，然后我们俩都考一个好大学。

边伯贤轻轻愣了，而后点头。

边伯贤哦对，你马上要艺考了。

简白忽而起身，站在了边伯贤面前，笑嘻嘻的模样可爱到不行。

简白嗯，祝福我吧！

边伯贤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下子全都被自己强行消化了。

他要是现在告白，一定会影响到她考试。艺考结束，也还有高考。

他只能......

低笑一声，站起身，抱住了小小的她。

他感觉到她身子僵了僵，也伸出了手，拍打着他的后背。

边伯贤简白。

他艰难开口。

边伯贤谢谢你，让我有了重新活一遍的勇气。

他抱了她许久，想把这一晚所有想表达的对她的喜欢，都注入拥抱里。

边伯贤还记得你说过，难过的时候，想要拥抱就够了。

他收紧了手臂，舍不得就这样让她离开。

边伯贤我抱了那么久，希望你接下来，永远不会难过了。夏天，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到时候，我一定会勇敢开口对你表白。

简白艺考结束那天，他翘了课，在她艺考结束的校门口等她。

宋轶那天会去他们班上课，刚好是下午，她结束的时候，美术课还没结束。他知道，除了宋轶和他，就没有人会在门口等她了。

他在树后看着她从学校里出来，没有考完的兴奋，看着校门外相拥的家人，她似乎有些落寞。

背着包，一前一后，他放轻了脚步，看着她缓步走着。

她突然停下脚边，马尾甩了一下，回头望见了他。

她眼眸终于明亮了起来，落寞消散，还泛出光来。

当她回答他。

简白是你的影子告诉我的。

他忽然有种，这辈子就是她了的想法。

边伯贤和她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邀请她在四月四日看日落。

依旧是平常的傍晚，平常的夕阳，她没有犹豫多久，点了点头，声音轻轻的，喧闹的街上，他也还是听清了。

简白好，天台见。

2009年4月3日，清明节前一天。

边伯贤和边凝通着电话，电话那头她的语气抱歉。

边凝对不起啊，明天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边伯贤没关系。

边凝十八岁生日我却不在，你会不会很难过？

边伯贤不会，我知道你忙。

边伯贤把那两张一百块放平整，然后折好，塞进了一个小铁盒里。

边凝不过为了补偿，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边伯贤嗯？

边凝我帮你打听到了，保送生，简白。

边伯贤正打算用油漆笔写字，一下子愣住了。

边伯贤谁？

边凝简！白！就那个小姑娘！怎么样？开心吗！

边伯贤简白？

边凝对！

边伯贤突然笑了起来，把边凝吓了一跳。

边凝你没事吧？

边伯贤没事，我就怕她家里她妈妈不让她读书。

边凝不让？我赞助还不行吗？这可是我侄媳！

边伯贤她还没答应呢。

边凝没答应怎么了？有什么我们伯贤搞不定的。而且这次保送是真的看中她了，学费住宿费全都免了，只要生活费，她妈妈还不同意就太不是人了！

边伯贤好了，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边凝又嫌我烦？

边伯贤无奈一笑，突然认真。

边伯贤这是我收到最好的成人礼，谢谢你姑姑。

边凝哼，以后别忘了我就行，好了，我还有事，你早点睡啊！明天去看你妈妈的路上小心点。

边伯贤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边伯贤在铁盒上一笔一划地写上。

至简白。

如果她决定去国外，他就和她告白，如果留在国内继续高考的话......他也要告白。

无论如何，他要表明心意。

明天，他们生日这天，一定会给他好运的。

这一夜依旧未眠，他很早起了床，背上包，把那小盒子也放在包里，出了门，先去墓地看了妈妈。

边伯贤妈，我遇到一个我很喜欢的女孩。

边伯贤我好像去年就跟您说过吧？就是那个女孩。

他蹲在墓前，认真地说着，好像妈妈真的就坐在对面。

边伯贤今天没有下雨，妈，您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知道聊了多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边伯贤妈，祝我好运吧。

订了蛋糕，却说因为材料缺失还要好一会儿，他也不急，笑着说没关系，晚点再来拿也行。

爬上顶楼，她还没到，边伯贤翻上栏杆，坐在边沿，脱下背包放在边上。

虽说没有下雨，却也一点也不热，四月的天气正好，微风把他额头上的汗全都吹散了，还有一点凉意。

边伯贤简白，我喜欢你。

那满肚子的话稿又涌现了出来。

边伯贤你要出国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边伯贤简白，和我交往吗？

边伯贤嘶......不对，是不是应该先问她要不要出国。

书包里的手机响起，他拉开包，一个陌生号码，会不会是简白打的。

他按下接听键。

边伯贤喂？

那边是一个男声。

龙套喂，你好，是边伯贤吗？

边伯贤是的。

龙套我们是宁市公安局的，嗯......可能需要你过来一趟，你的姑姑边凝......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把他的嘴角抹平，他的手都在颤抖。

听完那边的陈述，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平静语气。

边伯贤嗯，我就去。

挂断了电话，跳下边沿，从包里拿出了一支笔，在笔记本上撕下来了一页空白。

他伏在天台边缘，手止不住颤抖，冷静了许久，才勉强写得工整。

“简白，十八岁生日快乐，你已经十八岁了，那些禁锢着你的枷锁，都已经有了解脱的方法。方法就是，勇敢。对不起，没办法陪你看日落了。”

“边伯贤留。”

他把纸塞进了盒子里，正想盖上。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摘下，压在了最上面。

指针，就在他们相遇的那天停滞的。

他把铁盒放在了边沿处，她走过来一定能看见。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太阳。

边伯贤的眼眶似乎是被阳光染红了。

对不起，不能陪你等到它落下了。

他奔下楼，叫了一辆车。

边伯贤去客运站。

那家蛋糕店的蛋糕也终于在日落前不久做好了，可是买蛋糕的人，再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