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

过不去的……不能过去。

迟愁予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话。

他出神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谈不上羡慕，也谈不上寂寞。

说是羡慕，他生活也不拮据，相反还算是富裕；说是寂寞，他也从未尝到过家庭的温暖。

小时候的照片从未出现过的母亲居然在他十三岁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可是……怎么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穿着初中校服的迟愁予。

少年不懂将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只知道母亲把他交给那个男人，是因为钱。

他只知道很疼，但撕心裂肺的喊叫反而会增加男人的施虐欲，他忍不住，但他害怕了。

直至少年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男人才停止他的暴行，转身整理衣服，出门离开了。

少年脸上布满已经干涸的泪痕，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男人离开的方向。

身上布满淤青红肿和手指抓痕，还有几处已经破皮出血。

强忍着腿间的不适撑着床沿站起，颤颤巍巍地抓起地板的外套披在身上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呆在那就是一天。

直到宾馆的工作人员过来检查才发现这个少年。

那事之后，母亲再也没出现过。

迟旧林握着少年的手“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少年没有反应，愣愣的望着病房窗外的天空。

男人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年这才转过头望着迟旧林，眼里透着绝望和不甘。

同龄人都有的关爱和温暖，凭什么就我没有呢？

我在这无尽的深渊数年无人踏足，直至一束炽热的光打破了这片荒漠般的寂静。

但这束光，将他带领到无法回头的深渊。

父亲倒在了血泊中，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赴死，那个男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想逃的话，他们原本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正出神时，楚望尘抬手按住他的眉心“虽然你皱眉的时候很好看，但是会长皱纹，长了就不好看了。”

迟愁予愣愣地望着楚望尘，半天未能说出话。

“其实你留了长发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迟愁予摸了摸散在身后的长发“很奇怪吗？”

“奇怪。”楚望尘想也没想说道。

“那我……”

“怪好看的。”楚望尘笑道。

迟愁予僵了下，有些惊讶，楚望尘把他表情收在眼里“怎么？你想去剪了？”

“不是。”迟愁予放下手，笑了笑“我怎么样关别人什么事？只是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罢了。”

“也是，大学的时候你臭着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嗯，给你看的，对别人我可不这样。”迟愁予垂眼，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

楚望尘哽住了“不是，能不能给点面子，好歹掩饰一下啊喂。”

迟愁予忍不住笑了。

这是楚望尘第一次看见迟愁予在别人面前这样笑，不同于平日里冷淡疏离的礼貌式微笑，这样的笑反而给他增添几分烟火气和人气。

“你……这样笑很好看。”楚望尘说话越来越小声，耳根也愈发滚烫。

迟愁予第一次对秦典以外的人这样笑，等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尴尬“呃……那什么，我先去睡了。”

说着站起来小声道“晚安。”

楚望尘抓了把头发。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迟愁予倚着门，不知道站了多久，听着门外关门的声音，轻呼一口气。

拉开床边的柜子，看到里边轻飘飘的几张白纸和旁边成堆的药瓶，目光一沉。

最近发病的次数好像变多了，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时间不多了。

迟愁予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档案夹，拉开窗边书桌的椅子。

从中抽出一张空白纸条。

迟愁予从衣服口袋里边抽出来一盒火柴，打着，微弱的火苗映照出来温暖的光圈包围着他，他将纸条放在火焰上方，原本空白的纸条上见见显现出清秀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