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大唐宫。
都一起走了，不一起吃饭总不大合适。大唐宫的环境确实一般，屋里仅六张四人桌，店外也摆着几张，不过今天下雨，就收了起来。
他们来得早，店里还没有其他的客人。三个人靠着门口坐下，一人一碗油泼面，还炒了一个豆腐，一个粉皮。油泼面味正料足，闻起来特别香，宽长的扯面劲道得很，算得上一绝。
只是对温暖一个不怎么吃辣的人来说着实料重了些。
果然世界上的微辣都是骗人的。
她喝了一大口水，又往碗里倒了些醋。坐在她对面的周巡都闻到了那股呛鼻子的醋味。
周巡（诧异）不酸吗？
温暖一边吸气一边摇了摇头。
关宏峰看了她一眼，起身找老板娘拿了一盒优酸乳，放到了她面前。
太及时了。温暖感激地看了看关宏峰，赶紧打开喝了一大口，这才缓过来一些。舌头还有些麻，但语言功能算是恢复了。
温暖谢谢关老师。
关宏峰（夹了一筷子豆腐）不能吃辣还点微辣的？”
温暖咬着优酸乳的吸管，看着男人的眼神还有几分委屈，她怎么知道微辣的也这么鬼畜啊。
关宏峰和她对视一眼，略一停顿，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看周巡。
她转过头，然后就看到周巡又往碗里加了一勺辣椒。温暖咬吸管的动作一滞，又去看关宏峰的那碗，最后只能幽怨地拿筷子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面条。
行吧，她承认是自己不行。
关宏峰轻笑一声，看她要夹豆腐，又提醒了一句：
关宏峰豆腐也有些辣。
温暖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认怂了，默默改了方向去夹粉皮吃。
最后她还是把面都吃掉了，毕竟酸辣的又好接受些，而且浪费可耻。
面是真的不错，但她真的不行。
临走的时候周巡还贴心地问她用不用再拿一个优酸乳。因为是周巡请客，温暖着实不大好意思，就拒绝了。好在现在还不到七点，要不等等唱不唱得了歌都是问题。
他们到音素的时候，刘音正坐在吧台里，单手撑着下巴在看手机。见周巡和关宏峰也进来了，刘音有些诧异：
刘音哟，今天警察同志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周巡（笑了笑，在刘音面前的位置坐下）这还多亏了小温，今天的活儿干得比较顺利。
刘音（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了，看向温暖）暖暖，怎么回事儿啊？
温暖（笑）让周队讲吧，我得去换衣服了。
说完就迅速溜走了。
像她这么有眼力见的人，当然要把机会留给周队了。
只是可怜了关老师。
不过，像关老师那么耿介的人，她相信是不会觉得很尴尬的。
于是她还故意多磨蹭了一会儿。
可惜周巡心里暂时还没那么多想法。他当然是希望温暖离开的，那是因为有些话还得背着她说。
她离开后，周巡给刘音说了今天的案子，刘音听得心里也一阵难过。
刘音（叹气）那小孩真可怜。
周巡也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去摸烟，又想起吧台上禁烟的牌子，只得作罢，转而端起柠檬茶喝了一口，话锋一转：
#周巡不过，重点是温暖，她对我们这行儿，好像一点儿都不陌生。
刘音怎么说？
#周巡她见到尸体后的反应太平淡了。这倒也没什么，主要是我后来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却说自己没敢低头，什么都没看到。
#周巡还有审讯，一般人也不会主动插手这些事儿吧。
沉默了许久的关宏峰却突然开口了：
关宏峰倒也不用太紧张。尸体的事可以从很多角度解释；至于她和汪苗说的话，确实有几分思路，但总归还是冒进，不够成熟，也不专业，更像是……警校的学生。
#周巡（想不明白）那要是警校的学生失联了，不应该更好查吗？怎么会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呢？”
关宏峰摸了摸下巴，摇摇头，也有些想不通，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其它打算：
关宏峰听说韩彬在心理学方面很有造诣，之前给西关支队队长秦驰做心理辅导的好像还是他徒弟。既然是心因性的失忆症，不如找韩彬帮忙看看。
#周巡（点头）成，那我哪天闲下来就跟赵馨诚借人去。
#周巡（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向刘音）你一定小心点，有情况随时联系。
刘音嗯，放心吧。
七点半，温暖又抱着吉他走上台，开始营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人比往常多一些。
不过这不重要，气氛还是她喜欢的。
她将手机放在乐谱架上，假装摆了曲谱，小声清了清嗓子，又往话筒跟前挪了挪。
准备就绪，手指搭上琴弦，轻柔流畅的乐声就流淌出来了。
音素的客人都朝舞台看过去，只见台上身穿白衬衫黑裙子、扎着马尾的女孩抱着吉他，眼眸低垂着，轻轻开口了：
温暖“渡口爱上深山/薄雪中意晚莲/夕阳熬红了眼想等来晨钟聊聊天/心上人在梅边柳边/偏不在身边/小白蛇浇透临安许仙却没带伞……”
这首歌叫《人间不值得》，她一有放不下的事情，就喜欢循环这首歌。听歌当然不能让她一下子就想得开，但总归能让她好受一些。
温暖“命运总是挑挑拣拣，诸事不成全。”
就当是自己劝自己了。
尽完人事，还得听一听天命。父亲的事，李思涵的事，不都是这样吗。
温暖心里又有些难过，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关宏峰抿了口柠檬茶，看着台上闭着眼睛的人。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通透，曲调舒缓，舒服得很。
温暖“拈杯酒眯着眼，说专心看人间。”
温暖“神仙掐指算，此去少圆满。”
温暖“得来失，聚了散，千万莫求全。”
歌词倒是洒脱，就是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洒脱。估计心情不太好。
大概是为了李思涵的事。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心理压力总是太大。
不过，瞧着下午那会儿的伤心劲儿，估计也有自己的一些心事在里面吧。
温暖“喝完大酒乘条船，说今生不靠岸/去天涯海角浪个遍，失意当尝鲜/这一路手握剑，身侧有千帆/时不时回头看看，百味是人间……”
音乐声渐渐停了，台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起身，鞠躬，再抬起头时，嘴角又恢复了往日温和友好的弧度，只是今天，他却总觉得有一丝苦。
浅淡得仿佛他的错觉。
他看着她走下台，看着她走向招手的客人，带着一贯礼貌从容的微笑。
她心里藏着的，是什么呢？
关宏峰双眼微眯起来，摸了摸下巴。
“嗡……”手机又震起来了，周巡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起来一听，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巡啧，老关，来案子了，走吧？
周巡有些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快到了，犯罪分子也躁动起来了。
关宏峰嗯。
两人和刘音道过别，就一起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关宏峰又让周巡先去外面等他，自己则走到了温暖面前。
温暖（疑惑）关老师，怎么了？
关宏峰（沉默了两秒，只缓缓道）别太难过，很多事情，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仍然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语调平静。
安慰人一直不是他的强项。
好在被安慰的人似乎很理解他的意图。
温暖（愣了一下，又微笑着应道）嗯，我知道，我没事的，谢谢关老师。
酒吧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好看极了。温暖想，追星果然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倒也不是诸事不成全。
关宏峰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离去。刚出酒吧，就看到周巡正在门口吞云吐雾。
关宏峰（饶有意味地看着周巡）不如你以后多来音素坐坐，顺便倒把烟戒了。
#周巡（撩了撩刘海，干笑一声）那什么，戒烟的事，一定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哈。
说着，又朝路灯下的越野车走去。
关宏峰勾了勾嘴角，也快走两步，和周巡并肩而行。
213结束以后，关宏峰的黑暗恐惧症并没有好转，但不一样的是，所有和他亲近的人基本都知道了。音素门前特意加了两盏明晃晃的灯，就连周巡和关宏宇的车里，也换了更亮的阅读灯。
关宏峰什么情况？
#周巡北郊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今晚得麻烦你加个班儿了……
他们甚至都尽力不让他一个人走夜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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