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苏念一上课不再睡觉,而是看着桌子发呆,一动不动,不知怎的白舟也没旷课,每节课都在,老徐还夸他们两个有进步,什么进步,只不过是各怀心思。
苏念一有时会偷偷看一眼白舟,不过白舟即使是不旷课也在玩手机,完全看不出一点表情。
曾经的无话不说的人,现在却相对无言,甚至心中还有恨,连一句“你好”都说不出口,这心里真的是堵得慌了,在这多坐一秒,苏念一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快到期中考试了,学校就这时候最严,学生必须在教室,不能出去,真是赶趟了,旷课的办法也没了。
苏念一去请假,结果老徐太过热情了,非要跟她去看医生说要考试了要注意身体,罗里吧嗦的一大堆,苏念一一听就烦。
就直接说自己还能忍一会,老徐本来还坚持要去医务室,最终还是上课铃救了苏念一。
害,真是造孽,白舟怕是挑了时间的来搞事情,苏念一回到座位上,干脆还是睡觉吧,眼不见心不烦,睡到放学就可以了,白舟看见苏念一狼狈的样子,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靠近苏念一,手撑在苏念一的椅子上,在苏念一耳边轻语。
“一一就这么想躲开我吗?以前不是最喜欢和哥哥一起玩吗?”
说完便戴着耳机画画,白舟平时没事就喜欢画画,在画中发泄所有的情绪,还可以静心。
苏念一睡哪跟死了一样,一整天都没动过,一听到下课铃就拿起书包跑路。
左牧野因为成绩不好,不读书了,自己家开了甜品店,所以每天左牧野都会来接苏念一放学,一起去吃东西,有时候看苏念一心情好还会教她几道简单的甜品蛋糕。
今天的苏念一好像有点不一样,就连左牧野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看出来了,那确实挺明显的。
左牧野这是第二次看她这样了,上一次还是离开乌镇的时候,左牧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咱也也不敢问啊,正在左牧野犹豫要不要说话的时候,苏念一缓缓地张口:“走,去拳击馆。”
“哦 啊?”左牧野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拳击太暴力,容易伤人,不喜欢吗?”
“我改主意了可以吗?”苏念一用伶俐的眼睛瞪了左牧野一眼,“可以可以,非常绝对可以,走吧!”
左牧野满满的求生欲,还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小姐移步拳击馆可好?”
……
回家后,苏念一就马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好累啊,还有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见有敲门声,敲了几下,便没声音了。
苏念一撑着眼皮开门,不见人,只见一个蓝色的盒子,苏念一看了看周围便抱进去了,有个便签写着:一一,明天的酒会别忘了,知道你不会准备衣服,给你准备好了,记得要穿哦。后面还非常不要脸的画了一个笑脸。
苏念一看也没看衣服就扔在一边,方君赫总是把她当小姑娘,苏念一讨厌别人总是把自己当成麻烦和长不大的孩子,恶心。
真是做人失败,做鬼无能。
………
六月的气息在这座城市里弥漫,热气席卷了整个城市的上空。好像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夏天。
苏念一是真的不想再看见白延川了,所有以毫无疑问的她今天旷课了,学校找不到她也就算了,毕竟是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害,管他呢终于可以休息了,苏念一决定去爬山,她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座山,也是苏念一妈妈最喜欢的地方,苏妈妈说过,这座青山是她和苏冰河相遇,一见钟情的地方,这里对她来说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所以在苏妈妈过世后,就埋在了这座山顶上。
站在山顶之上,听着歌,吹着风,不想任何东西,这是想大吼一声。
“妈妈,我想你了”“妈 妈!”苏念一含着眼泪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几年来她心里最牵挂的人。苏念一做在苏妈妈的坟前,说着这些年来,苏念一经历的事情,大大小小什么都有,小到苏念一喜欢学校的那个菜,大到世界。
“妈妈,世界那么大,我好想去看看,可是爱我的人都不在我身旁了,我是不是活的很失败啊,对不起,妈妈,当初是我没保护好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等我来了,你就不会......”
回忆像个漏风的房子,风来的时候,真是不请自来的。
那天,雨下得很大很大很大,那时苏念一还是方锦一,还是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女孩。一如既往的放学回家。
打着雨伞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踩着地上一个个的小水坑,总是期待着回家后爸妈妈的一句“一一,回来了啊,洗手过来吃饭了。”
可是苏念一怎么也没想到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小女孩站在楼下,歪头看着自己家的窗户,爸爸和妈妈推推搡搡,妈妈好像很生气,苏念一准备上楼时。
苏妈妈却从楼上掉下来了,人砸在地上,血很快就蔓延,雨水丝毫没有洗刷掉血迹,反而让血流的越来越远。
苏念一瞪着眼睛,手里的雨伞掉在了地上,就这样,女孩眼睁睁的看着妈妈从楼上掉了下来。
女孩疯了似的跑过去,跪在血泊中,手颤颤巍巍的摸向妈妈,“妈妈!”苏念一看着满脸血的妈妈。
“妈..妈妈,你....醒醒,一一要吃糖醋排骨。”小女孩不停的擦着妈妈脸上的血,“一一饿了,妈妈起来给.....一一做饭.....一一要吃....糖醋排骨。”小女孩不停的哽咽抽搐,眼泪止不住的流,小女孩仰着头任凭雨水无情的打在上。
“啊!!!,为什么,为什么!”苏念一看着楼上的男人,充满了愤怒,她在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恐惧,一点点的悲伤都看不见。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那天,苏念一哭晕在血泊中,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妈妈已经下葬。
那场病后,苏念一就像变了一个人,改了名字跟妈妈姓,不停的转学,因为她不想看见方冰河,是他害死了妈妈。
他心里只有利益,其他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浮云和绊脚石。绊脚石就应该被除去,苏妈妈就是那块最大的绊脚石。
方冰河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不是苏妈妈的,是在苏妈妈死后,跟苏念一找了一个后妈,不幸的是,在一场车祸中,后妈和两个儿子都死了。
而苏念一又不肯继承方冰河的会长位子,这才有了方君赫的出现,方冰河为了防止自己有一天死了后继无人,便收方君赫做了义子。
可即便是这样,方冰河依旧不死心,仍然想让苏念一继承,毕竟方君赫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这些年苏念一不来看苏妈妈是因为她不敢,不知道怎么面对,不知道怎么面对妈妈,还有.....白延川,总是想逃避,可有些东西你越想避,就越避不了。
“妈妈,我好累,原谅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妈妈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就一会。”苏念一靠在妈妈的墓碑上睡着了。
梦里苏念一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一一,洗手吃饭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喔。”苏念一流下眼泪。
这么多年,妈妈从来没来过自己的梦里,好像忘了还有一个女儿一样。
梦终究还是醒了,天快黑了该回家了。
“苏念一,你就这么想躲我?”白延川靠在树上,双手抱胸。真是阴魂不散。
“没有,我没躲你,这是来看看我妈妈,到学校去也是睡觉。”
白延川冷笑一声,“你真的是一点也没变,说谎倒是比以前更逼真了,不过,你一说谎就喜欢摸耳垂的习惯,也不知道改改。”
苏念一看了看自己正在摸耳垂的手赶快放了下来,“果然也只有你才最了解我。对不起”
“对不起,换的回我的家吗?嗯?”白延川就这样走了,本来是想来找苏念一套话,看她是不是已经继承了会长,套话倒是没套出来,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靠!”白延川爆了一句粗,便从小路下山了,苏念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回过神,天已黑。
总有人说你变了,却从没人问你经历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