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263番外6

此时的晴雪，独自饮酒，对月轻轻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曲调，梅安夜从未听过如此纯净唯美的曲调，也从未见过晴雪带着如此浓重的沧桑疲惫，饮酒的样子。

他不会知道，晴雪此时哼唱的，是来自幽都的曲子，《幽夜苍茫》。九百多年前，晴雪曾哼唱着这首歌，与屠苏初遇；九百多年前，屠苏在她怀中死去之前，也曾让她最后一次，为他哼唱了这首曲子……

梅安夜不禁有些看醉了、听醉了，慢慢向晴雪走去……

“晴雪姐姐……”梅安夜轻声道。

晴雪迷迷糊糊地、慵懒地抬头看向他，好半天才轻声道：“安夜……是你啊……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这种语调，竟带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慵懒与缱绻……

“晴雪姐姐，那你呢？你也应该早就睡了……天凉了，你怎么半夜独自在此饮酒？”梅安夜关切道。

“我……看月亮……”晴雪呢喃道，继续饮酒。

“晴雪姐姐，别喝了……”梅安夜赶忙在她旁边蹲下身，想阻止她继续喝酒。他之前根本从未见过晴雪饮酒，若是一下子喝多了，一定会伤身的。

而晴雪却有些迷离地道：“安夜，你也喝一点……只有今晚可以喝，以后，我是不许你小小年纪喝酒的……”

“我……”

“你……不敢喝？”

“敢……”梅安夜说着，就与晴雪一起对饮起来。

他第一次喝酒，觉得难喝之极，无法适应，不禁皱紧了眉头。然而被晴雪此时全身透着的寂寥所感染，他竟也喝了好几口。

晴雪很快就已醉得软倒，倚在门柱上，几乎睁不开眼。梅安夜怕自己也醉倒了，无法照顾晴雪，才赶忙收住。

晴雪靠着门柱，偶尔微微睁开眼，看着天上的明月，竟眼含水波，慢慢落下泪来。

梅安夜只看得心中一痛，同时，还有种异样的心跳悄然开始了……

“晴雪姐姐，你……哭了？你怎么了？”他轻声地、温柔地问道。

晴雪无声地呢喃着什么，看了看月亮，闭上了眼睛。随着她的眼睛闭上，又有几滴泪在月光和烛火的映照下沿着她剔透的脸颊悄然滑落。

梅安夜看出她嘴唇翕动，却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他微微凑近了晴雪，俯在她耳边，才终于听见了那破碎的、模糊不清的字句：

“你在哪儿……苏……”

梅安夜甚至不敢肯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这样的字眼。他再次抬起头，看着晴雪紧闭双眼、写满哀伤的脸，只见月光之下她清秀的脸颊上道道泪痕令人心疼，而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晴雪很晚才醒来，醒后仍觉头痛不已，整个人有些发晕。果然自己还是喝不得酒啊……她迈着有些虚浮不稳的步子，晕乎乎地揉着头，走出了房间。

一开门，就看见梅安夜正在离她门最近的椅子上坐着，而且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这边，一下子就四目相对了。

“晴雪姐姐，你终于醒了！……”梅安夜赶忙站起身，来到她身边。

“你……你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我？”晴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