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加更 温柔刀

房间的空气，因为苑倾的话，变得似乎凝固起来，顾君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苑倾才再次开口：“待到我找到能顶替你位置的人，你便离开这风尘之所吧。你，终究不适合这种风花雪月之所。”

数息的时间过后，顾君脸上扬起了那一如既往的笑容：“公子……这是在赶顾君离开，是吗？”

苑倾轻叹了一息：“顾君，不是公子要赶你离开，而是你本就没有入贱籍，若能脱身，也是好的。”

“可若是离开了，我又能去哪呢？是公子将我阿娘安葬，将我养大，授我以技艺。南瑾离开了，乐棋也离开了，我熟悉的人，也就只有公子与清寒了。所以即便是离开醉玉楼，公子觉得，顾君又能去向何处？”

苑倾闻言，思索片刻后：“罢了罢了，那你便留下吧。日后陪同这些世家子弟，警醒着点便是。这些人，不过是看着光鲜亮丽，为人正派，背地里什么肮脏龌蹉之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你也可以在陪他们时，留意他们所谈论之事，便知这些人都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

“顾君谨记，多谢公子提点。”

苑倾笑着摇了摇头：“谢什么谢，如你所言，你是我养大的，若我不护着你，该护着谁呢。”

顾君听了苑倾的话，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起来，不再是那练习了千百遍，才有的温文尔雅的笑。

苑倾从软榻上起身，伸手摸了一下顾君额头上的伤：“今日是你阿娘祭日，便不要强迫自己见客了，饶是有世家子弟前来，我都会替你回绝，你好好在房中休息便是。还有你的腿疾，注意保暖，莫在吹了风，加重了腿疾。稍后我让清寒将雪花膏拿来，脸上若是留下疤，便是真毁容了。”

顾君再次道谢：“谢谢公子。”

“你呀，公子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好了，我先去处理楼中的事物，你好生歇歇，伤口莫要沾水。”话落，走出房间。

在苑倾走后，顾君坐到了方才苑倾所坐的软榻之上：(公子，若非你，顾君只怕早就死了，所以顾君如何会离开呢。)

酉时将至，醉玉楼丝竹弦乐声，不绝于耳。

清寒见顾君手放在琴弦上，却一直不曾拨动琴弦，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遂开口：“公子，在想什么？”

顾君回过神：“清寒，你说那些世家子弟们，是否都是如那温晁那般，色欲熏心？”

“不知，不过想来就算有好的，也是万里挑一。在这醉玉楼，见得最多的，不就是那些负心薄义之人吗？”

顾君并未继续说话，清寒的话，让他想起了负了自己阿娘的常慈安。

在顾君的记忆中，自己的阿娘从未过一天好的日子，在西院的几年，常慈安从未踏进过西院一步。顾君不知自己的阿娘，是如何能做到弥留之际，不再怨，不再恨的。

“公子，今日便别再练琴了，早些休息吧。”

顾君摇了摇头：“不可懈怠，若是琴技生疏了，便有愧于公子的悉心教授。”

“可您的手……”

顾君笑道：“无妨。”话落，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一首温柔如水的曲子响起。

“公子为何每年今日都会弹奏这首曲子？这曲子似是姑苏一带的调子才是。”清寒就知顾君今日定会如往年那般，弹奏同一首曲子，这首曲子，他听了七年，每年的今日，都能听到一次。

“这曲子，阿娘在世时，常哼与我听。”

“公子，逝者已矣，若是您阿娘知道您为了她，这般伤怀，想来也是不会高兴才是。”

“我知。清寒，今日我并不会见客了，时辰已是不早，你便先去休息吧。”

清寒欲再说什么，但见顾君已经低头专心抚琴，便不再多言：“是，公子也早些歇着。”话落，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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