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步步生死

吴恙赵高，我好难受啊

我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把头埋进两臂。

赵高要吃东西吗？

吴恙吃不下。

赵高看来是大事，都不吃东西了。

　　其实，在和赵高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是存有侥幸的。

　　可能过几天，盖聂就不怪我了，

　　荆轲死了，我还活着啊！

　　即便盖聂不知道是荆轲让我这样做的，可是他也知道我是为了他好啊！

　　我以为会和之前一样的，即便是赵姬的事情最后他还是在送行的时候原谅我了啊。

　　我这样以为……

　　**

　　桃花儿又开败了，嬴政命人给我做了桃花糕，可我实在没有胃口。

　　可是整整一个月，盖聂都没有理我，一句话都没有。

　　偶尔眼神交流，他也很快看向别处。

　　今天，我在盖聂的院子里等着他教完嬴政回来。

　　今日的傍晚是橘子色的，微风与云霞相遇，本该是个浪漫的时刻。

吴恙师哥。

我一转身就看到了刚走到院门口的盖聂。

　　盖聂不说话，我心里很慌，哪怕是骂我，也好过一言不发。

吴恙师哥，我……可以知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吗？

　　盖聂，：

盖聂我知道师妹是为我好。

吴恙师哥是不是想要两全其美的方法？

　　我直直地看着盖聂。

　　可能是知道我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他沉默良久之后，说，：

盖聂是我不够强。

　　只这一句，我便明白了，盖聂当时确实是想两全其美。

　　或者说，他知道嬴政不可能放过荆轲，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想要用这些年的君臣情谊打个赌，赌嬴政能不能放过荆轲。

　　他知道我为他好，但这和他真的好不好是两回事...

　　我明白了……

　　我扬起一个快意的笑容，：“

吴恙师哥，你可真是天真。杀死荆轲原就是我的本意，只是顺便让你杀了他，好歹你是我师哥，这样陛下就不会怀疑你了。

吴恙即便你不来，我也会动手的，我的脸就是因为丽姬才这样的，总要有人还这个账！

　　我说着这样恶毒的话，脸上却是明媚的微笑。

　　我从盖聂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像盖聂这样的性子，这件事会在他心里困扰一辈子的。

　　他这个人啊，只会怨自己。

　　他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强才害死了荆轲。

　　**

　　如果说，少年的盖聂是一个有烟火气的谪仙，

　　那现在的盖聂就像一口老酒，闻着醇香，却入口封喉。

　　自从荆轲死后，他愈发沉默了。

　　好像很多人的成长，都是伴着某些人的离去开始的。

　　其实，不管我说不说刚才那袭话，我和盖聂之间的距离已经回不去了。

　　索性，那就全怪在我身上吧。

　　你这一生已经很沉重了，

　　而我享受了你十几年的温暖，够了……

　　当不好的事发生时，总会接连发生很多不好的事。

　　人们常常称之为人生的低谷。

　　**

　　又一个月后。

万能龙套陛下，丽姬娘娘殁了！

　　嬴政两指夹着的棋子突然掉落，打乱了棋局。

吴恙去看看吧。

我凭着印象将棋子摆好。

　　嬴政重新拿起棋子，稳稳地落下，：

嬴政不必了，将她葬在淮水之滨吧。

吴恙有什么说法吗？

嬴政那是寡人第一次见她的地方。

　　我不再问，有些往事不必让旁人知晓。

　　但嬴政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嬴政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和她很像，尤其是笑起来，既灵气又有点傻。

　　我在袖子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点心盒子。

吴恙尝尝。

我递给嬴政。

嬴政好辣！

嬴政皱着眉将糕点吞咽下去。

吴恙现在还像吗？

我笑眯眯地看着嬴政。

　　嬴政无奈地笑了笑，：

嬴政不像了！

　　我将点心收好，：

吴恙天明，你打算怎么办？

嬴政寡人知道，那不是寡人的孩子。

　　我拿棋子的手一颤，：

吴恙你……

嬴政只是个孩子，送出宫便好。

　　如果李牧不死，那秦国统一地步伐会减缓很多；

　　如果嬴政先荆轲遇到丽姬，可能也是一段佳话；

　　如果我不曾下山，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样。

　　可是，很可惜，没有如果、没有或许，

　　乱世江湖，步步生死，到底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