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反转性文（56）

洛冰河昏迷之后,盲尸们开始蠢蠢欲动，嗬嗬嘶嘶地围了上来。

由于数量太多，沈清秋换了个姿势，把洛冰河一只手扛在肩上，大步流星拖着往前走，盲尸在身后被甩出数丈，可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咽气烛不断亮起，把二人身影照得无所遁形，盲尸虽然跟不上，却一直甩不掉，穷追不舍。直到拐角处路过一间小墓室。

里面棺椁横七竖八，摆的极不整齐，有的连棺盖都掀翻在地，半点不见庄严凝重。沈清秋急忙忙拖着洛冰河进去，一口一口挨个查看，有的里面躺着姿态奇异的枯尸，有的里面则空空如也。

随着墓室外嗬嘶之声越来越近，拉出长而乱的黑影在地面交错乱行。沈清秋见形势危急，只好跃进石棺。本想把洛冰河塞进另一口棺材，可没那个时间了，两个人抱作一团，齐齐翻身滚入石棺之中。洛冰河在上，沈清秋在下，被沉沉压着。

还有半边棺盖没盖严实，沈清秋正要伸手去关，外面幽幽绿光晃动，天顶上映出数道佝偻的黑影。

盲尸缓慢地走近墓室中，不时传来轻轻的“扣扣”之声，还有尖锐的指甲擦刮过石棺表面的杂音，令人毛骨悚然。

沈清秋了解盲尸所以不慌不忙的仰面朝天躺着，洛冰河脸朝下压在她身上，头嵌在她的肩窝上，热量传到沈清秋脖子上，烫得人难受。

忽然，五根枯皮包骨、指甲奇长的手指出现在棺材上方。

沈清秋突然发现，洛冰河虽然眼睛闭着，可额头上的天魔印已经化出来了，额头间赤红的纹印正随着他的呼吸明明灭灭。红光随之一黯一亮。

沈清秋两手都被洛冰河压住，抽不出来捂住那枚坏事的印记，又怕被发现，眼睛一闭，猛一转头，唇角压住了那片额头。

那只枯瘦伶仃、指甲里塞满污垢、还缠着几缕发丝的手颤颤悠悠探进石棺来，四下摸索着。眼看就快碰到洛冰河的背部，沈清秋一咬牙，抽出一只右手，在洛冰河背后找了一片还算完好的地方，按了下来。洛冰河的上身和她彻底贴到了一起。

那只手虽然在洛冰河背部上方毫厘之处停住了，却改了方向，另一侧摸去。沈清秋把心一横，把腿分开，让洛冰河左腿落入她双腿中间。

沈清秋现在希望的不是盲尸赶紧走，而是洛冰河千万千万不要醒过来。

******

那只盲尸哆哆嗦嗦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慢吞吞抽了出去。等到盲尸们退出墓室，成群结队游荡得远了，沈清秋才松了口气。刚想扶着洛冰河坐起，墓室内忽然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现在就放下心，未免为时过早了。”

这声音苍老，语气嘲讽。沈清秋立即抓起修雅剑，翻了个身，把洛冰河压在下面，自己坐起，横剑在前，全神戒备：“谁！”

盲尸群早已远去，这墓室空荡荡的，只有满屋冷冰冰的石棺。

那声音又道：“老夫若不想让你看到，你即便翻过整个圣陵，也别想看到。”

沈清秋发觉，这声音很熟悉，灵光一闪，他把剑插回鞘中，道：“既然是梦魔前辈，也不必装神弄鬼了。”

话音刚落，一个老者蓦地出现在墓室中央，衣着华贵，目如鹰隼。

他盘坐在一具石棺上，傲然俯视沈清秋：“你倒也还记得老夫。”

沈清秋道：“自然记得。梦魔前辈既然出现在我面前，那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了。”

梦魔哼道：“可你二人眼下困境，却不是在做梦。”

沈清秋道：“能否请梦魔前辈相助，进入洛冰河梦境中，将他唤醒？”

梦魔道：“唤不醒。”

沈清秋诧异：“为什么？”难道洛冰河的脑子已经烧坏了？

梦魔淡淡地道：“进不去。这小子现在元神混沌，一片虚无，迷雾重重，堕梦不醒。老夫以往只在两种人的梦境中遇到过这种情况。其中一种，是重病临危之人。”

看来不是要讲什么好话。沈清秋耐心问道：“第二种？”

“痴傻之人。”

沈清秋握着修雅剑的手紧了紧。

梦魔自顾自道：“也是这小子活该。过往五年，白日耗费精气神招魂，夜里胡乱残杀自己的梦境造物。老夫早就教导过他，这么做无异于自毁元神，他不理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近七天为保存你肉身，灵力耗损，那魔剑更伺机作乱。何况他还硬闯圣陵，和本族历代天赋最高的天魔血系传人正面对上。”

沈清秋喉咙发干，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石棺中不省人事的洛冰河，道：“……前辈也没办法唤醒他？”

“束手无策。”

沈清秋抱拳，梦魔哼道：“本族圣陵禁地凶险重重，还有两个麻烦角色在等着，凭你一人，护不住他。”

沈清秋睁眼，叹了口气：“保不住也要保。怎么说也是我徒弟。”

梦魔冷冷道：“时隔多年，你总算肯再承认这小子是你徒弟了？”

沈清秋道：“的确是隔了很久。

梦魔忽然叹了口气，道：“要是这小子能醒过来，听到你这句话，不知道该有多欢喜。”

梦魔忽然怒气上涌，大声喝道：“明明我才是这小子的师父，教了他多少东西？！啊？！通天彻地之能，操纵人心之术！可他就是不肯叫我一声师父，‘前辈’、‘前辈’的挂在嘴边！你这凡修不过是教了他一些粗浅拳脚毛糙心法，他却追在你后面哭着喊着叫师尊！真是气煞老夫也！”

沈清秋呵呵道：“我是他人生导师。”

梦魔却道：“你也知道？那你为何这么多年来能狠心弃他不顾？”

沈清秋噎住了。

梦魔吹胡子瞪眼道：“若是当年在梦境中，神不知鬼不觉将你除去，今日也就不会生出这些事端。”

他在石棺上负手走来走去，暴躁道：“这小子本来是个大有前途的可塑之才，可一遇到你就这般窝囊，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偏偏还要在你面前装模作样，故作冷酷！照老夫说，要么就把你给办了，要么就把你给杀了，这般折腾闹腾，欲拒还迎欲说还休，让人看了忒也生气！！”

沈清秋忍无可忍：“前辈能让我醒了吗？”

梦魔还有怨气：“醒？醒了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沈清秋：“我当然知道。请前辈告诉我洛冰河用黑月蟒犀破界是在哪个方向。”

梦魔道：“打开的入口已经闭合了。”

沈清秋道：“未必不能再打开。”

沈清秋目光落在洛冰河腰间的心魔剑上。刚被打开一次的入口必然尚显薄弱，再用心魔剑使一次劈空斩，说不定能再度开启！

梦魔顺着她目光看去，心中了然，却不以为意：“此剑未必肯为你所用。”

沈清秋暗暗咬牙，沉声说：“没别的办法了。总要一试。”

******

醒来时，沈清秋还躺在石棺之中，洛冰河也乖乖压在她身上，被抱得严严实实。

沈清秋正要坐起，忽然，右腿似乎蹭到了什么东西，在大腿根内侧硬呼呼的戳了戳。

沈清秋先以为是剑柄，心不在焉伸手去拨，低头看看。这“剑柄”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沈清秋杀人然后再自杀的心都有了！

把脸捂住了然后使劲在心里面默念：我什么都没看到，都没看到，都没看到……

梦魔看了看虽然沈清秋听不见，还是说道：“这小丫头，太纯情了。”

沈清秋把洛冰河猛地推起来，一掌拍在胸口，送了几波灵力进去。

******

出了石棺，一路拖拖拉拉，拽着洛冰河往梦魔所指的“正东方尽头”走去。走了一阵，墓道四壁开始变得潮湿，脚底生滑，青苔重重，要站稳越发不易。沈清秋放慢了速度，避免滑倒。

继续走，不止青苔，杂草花丛也冒了出来，墓道逐渐开阔，两侧高矮不一的树木拔地而起，地面不止湿滑，还有老树根盘虬纠结，不时绊一绊腿。飞虫掠过，鸟语声声。蓝黑的天顶陡然拔高，镶嵌其上的晶白石粒闪闪烁烁，乍看好似夜空星幕。

沈清秋绝对不想沾身，解下外衣，罩在两人头上，紧了紧搂着洛冰河腰部的手，谨慎地迈出步去。

草叶簌簌而动。

突然，尖锐的破空声挟着一道寒白的冷光射来。

沈清秋左手打个响指，腰间修雅剑应声出鞘，铛的一声与飞袭而来的冷剑交成十字。那边还没解决，第二道白光旋即而至。这次竟是直接朝洛冰河的喉咙刺来。

情急之下，沈清秋微微错身，一抬手臂，赤手抓住了剑锋。

剑刃深深豁开手掌心，可被她牢牢握住，硬是没再前进半寸。鲜血不是滴落，而是泼落，沈清秋半边衣衫和地上碧草瞬间覆上一层艳红色。

血光染红了沈清秋的眼，她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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