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晚自习下课以后，顾川照例没有久留就和唐弘信走了。

姜落落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的，自从顾川说想要转到文科班以后。

她只要一想到顾川转班以后，自己再也不能和顾川像现在这样讲话，这样打打闹闹就觉得难受。

接受不了，她听见自己的内心这样说。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真的要直接告诉他吗？

告不告诉他，有什么意义？

有的，这一刻姜落落突然对自己自信了起来。

她想和上天打个赌，赌顾川对她也是有感觉的，赌她告诉顾川自己的心意后，顾川不会走。

赌赢了，自然皆大欢喜。

赌输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赌输了，就像之前那样，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就当什么也没变。

想清楚以后，姜落落心里不再那么纠结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留下遗憾。

“顾川”

“嗯？”

姜落落在顾川刚坐下来的时候就叫住了他。

幸好今天早上顾川来得早，教室总共也才几个人在。

“要是我说，我不希望你转去文科班，你还会去吗？”

顾川似乎有些惊讶姜落落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惊讶的转过了头看着她。

姜落落丝毫不躲闪的跟顾川对视。

十几秒以后，顾川笑了。

“我知道了。”顾川说。

“？？”姜落落直接了当的问，“所以你还会走吗？”

“不走了，你不是说你不希望我走吗？”

姜落落松了口气，“那就好”。

得到顾川的回复以后，姜落落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姜落落，你看，桥亮了。”

姜落落闻声抬头，顺着顾川手指的方向望向了窗外。

之前那座桥已经竣工了，现在在路灯下亮起了白色的光。

“白光还挺好看的哎。”姜落落说。

“是啊”

白天看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无论是什么东西只有有衬托才会显得珍贵又美好。

现在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桥的边缘闪着耀眼的白光，融合着微弱的路灯和月光，站在那。

“姜落落，你以后也想这样吗？”

“什么？”

“这样，和我一起去看其他好看的地方。”

！！！

姜落落惊愕的转头看向顾川，发现对方的视线还是落在桥上，但是耳朵尖好像...红了？

这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什么意思？”姜落落紧张的问。

“就，字面意思。”

“同学们，这节晚自习我们讲讲课上写的那张卷子啊。”班主任拿着数学书刚踏进班级，就用高昂的声音把下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湮没了。

字面意思？

姜落落都还没来得及问，顾川就把卷子拿了出来，认真的开始听课了。

好吧，不急，下课再问。

姜落落深吸了一口气，把脑海里的杂乱思绪打包封了起来。

“铃铃铃！”

“你跟我过来一下。”

顾川的声音随着下课铃声一起响了起来，但姜落落还是清晰准确的明白了顾川的意思。

姜落落拍了拍陈绰的肩，示意对方给自己出去。

陈绰边给她让位边问：“你两什么情况？”

“明天再给你说，你先回家哈，拜拜。”姜落落快速的说完后就跟着顾川从后门走了出去。

姜落落出去的时候刚好听到顾川对在门口等他的唐弘信说：“你先回去。”

唐弘信回了声“好”，然后目光看向了后面出来的姜落落。

姜落落对唐弘信笑了笑，也没注意唐弘信的眼神。

毕竟她现在满心都被一种叫紧张的情绪填满了。

高一（七）班正对下去的那个篮球场，白天光线充足，适合打球跑操。可到了晚上就只剩下路灯微弱的光了。

顾川也不是带她到那个篮球场上去，而是把她带到了篮球场旁边的运动器材那。

顾川走的比姜落落快，但他走进双杠的沙子堆的时候脚步就放慢了。

他一走慢，姜落落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两人隔着双杠，各自站在一边。

“姜落落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顾川握住双杠的扶手看着姜落落认真的问。

“什么什么想法”姜落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没...什么想法啊。”

“你过来。”

顾川说完后，自己转身朝着把运动器材围起来的小台阶走了过去。

姜落落乖乖的跟了过去，但顾川坐在小台阶的时候，姜落落却没有跟着坐下。

她手指蜷缩着，手心冒了一堆冷汗。

“坐吧。”

姜落落没动。

“你站着干嘛”顾川有点好笑的说，“过来坐吧。”

姜落落这才挪着小步伐坐到顾川身边。

“手。”

“？？”姜落落疑问的看向顾川。

“手！”

姜落落半握拳头把手伸了出去。

许是觉得她动作太慢了，顾川在她刚把手伸到两人中间的时候就一把拉了过去。

“怎么这么冷？”

不是冷，是紧张，紧张到都快说不出话了。

但是姜落落不想让顾川看出自己的窘迫，小声的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明明是夏天了，你这手跟在过冬一样。”顾川把另一只手也覆在了姜落落手上，像是在帮她暖手。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手上传到心脏，周围太安静了，哪怕是教学楼的喧嚣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跟这一小块天地隔开了。

姜落落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自己横冲乱撞的心跳平复一下。

“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还可以”

姜落落稳住啊，别慌。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应该是顾川第一次正面问起她的学习吧。

以前就算是聊到了这个话题，也是泛泛而谈，大范围的谈。他们从来不会说，去问对方到底学到哪个程度了，学到了可以考什么分的地步，他们从来不会谈论这个话题。

但是姜落落却有种感觉，从顾川今晚开始问这个问题开始，或许这个问题以后他们经常会在各种各样的场合谈起。

“会影响吗？”

什么会影响吗？

影响什么？

“你的成绩会受到影响吗？”

顾川又问了一句。

“不会”姜落落肯定的回道。

她心里隐隐约约好像猜出顾川问的是什么了。

“我平时学习也是这样的，都是有安排的，不会受什么影响的。我现在也有在好好学。”

姜落落说完以后，感觉顾川握着她手的力气增大了一些。

夏风吹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风吹醒了不少。

心跳没有那么快了，但顾川仍然沉默着。

大约过了许久，又或许没那么久。

总之，等到教学楼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教室里的灯黑了一大半的时候。

姜落落听见了顾川很轻却又很坚定的说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