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风势切与合

见王德寿已死，陆离心神放松，瞬间一股乏力感传遍全身，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沾满鲜血的双手胡乱的在周围的杂草上擦拭。虽说王德寿已死，但陆离自己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这毕竟是第一次直面生死，也是他第一次终结一个生命。

“好险！”

陆离咽着口水自言自语，此时的他依旧是心有余悸。

刚刚王德寿的一道长虹奔陆离而去，避无可避的陆离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天可怜见，那长虹击碎了陆离的酒葫芦之后正中藏在盖子上的珠子，珠子阻挡了剑锋又卸了大部分的力道，这才让陆离幸免遇难。

陆离拿出了师傅给他的那枚石珠，虽然陆离和王德寿两人心里都认为这东西是个宝物，但陆离左看看右看看，也只觉得它就是块非常圆而且非常坚硬的石头而已，除此之外呢，平平无奇。

“要灵气没灵气的，也不知道便宜师傅为什么为了它连命都没了。”

陆离想起楚飞白总觉得死的有些不值得，他看了一眼血泊中的王德寿又自言自语，“还有你，口口声声至宝，丫的连至宝什么样都没见过还至宝呢。”

说着陆离将他的尸体拖到了那摊酒上，正想点上一摊火毁尸灭迹之时，想起王德寿身上应当还有些财物，本着让王德寿赔偿医药的心思，陆离在王德寿身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个不大的袋子。

袋中除了钱财之外，居然还有几本功法，陆离随意翻了下，一本是类似《坐照经》之类的人间境修行功法，剩余两本封面几个大字写着《飞虹剑诀》和《破风刀》的诀要，而所谓诀要就是将灵气外放对敌的功法。

《飞虹剑诀》共有九式，分别是彩虹漫天、彩桥横空、弧状虹霓、虹霞飞溅、白虹经天、长虹幻影、赤虬出笼、气贯长虹、长虹落日；《破风刀》则为出刀势、带刀势、压刀势、按刀势、劈刀势、提刀势、刺刀势，一共七式讲的却是最基础的刀法。

陆离大喜过望，因楚飞白临死之前只传了一本《坐照经》，他一直没有能战斗的诀要，如今，不来则已，一来就来两本，总算是解了陆离的燃眉之急。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当真是好人难当，坏人易做，这都是欲望和诱惑太动人心魄呀。“陆离将到手的东西塞入胸膛时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

可惜没好兵器，王德寿那把飞过来取他性命的宝剑在与一块石头的较量中断在了一旁，陆离最后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入囊中。

在焚毁了王德寿的尸体之后，陆离顾不得伤势一路往回走，他是怕宫家万一发现王德寿死亡从而追查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就有嘴说不清了，总不能实话实话说他来打劫自己最后被自己反杀了吧？

在离开南安城后，陆离又买了一个酒葫芦故技重施讲石珠藏了起来，而他在路上的日常除了赶路、修炼《坐照经》之外，便是修行另外两本诀要。

常山剑宗名字就和剑有关，师傅楚飞白用的也是剑，陆离自然而然也选择先练那本《飞虹剑法》。

《飞虹剑法》第一式“彩虹漫天”说的就是一剑刺出，剑尖寒光化作漫天霞虹将对手周身笼罩于剑气之下。当然漫天霞虹不过是夸张的说法，诀要中清楚写明，每一剑都是一分为三，刺出时只有一招，然手腕抖处剑招却分而为三，各点印堂和左右两肩。

《飞虹剑法》第二式“彩桥横空”则是一路攻防一体的剑法，说的是剑气横扫，拒敌与外，其难点就是剑气外放需快需远，方能做到防守和攻击一体。

《飞虹剑法》第三式“弧状虹霓”则又是一路剑走偏门的剑法，说的是依靠剑身弹性，剑路之走势如风中的细雨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

而《飞虹剑法》最后一式“长虹落日”却是飞剑杀敌与千里之外的强大剑招。陆离看到此处才知当日凶险，若非命运眷顾，他早就被王德寿这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也许真是陆离天赋异禀，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将这套诀要练得相当纯熟，要说火候的话陆离觉得和王德寿相比还是颇有不如的。

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之中，陆离总是会回忆起当日在破庙看见的那场战斗。和《飞虹剑法》注重的灵巧绚丽不同，楚飞白当日剑法招式看似华丽实则简洁。“引风岚”“风侵月”不过是长剑一指一刺而已，不仅如此，那个明空和尚的“崩云”“摧山”亦不过是一拳一撞，但两人激战中所蕴育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美感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久久无法忘怀。

相较之下，陆离的《飞虹剑法》和两人所展现出来的简直连云泥之别的算不上，他哪里知道楚飞白和明空和尚都是天机初境的顶尖存在，他们的一抬手一踏步蕴藏的是天地真意，早已脱离了一招一式的范畴。

陆离离两人境界相距天差地远，他看不见也摸不着天地的意与念，他只觉得和楚飞白、明空和尚相比，他自己的基础不够牢靠，这勉强算是对于那晚两人的战斗有了些许领悟。

于是，陆离开始转修那本更加基础也更加简单的《破风刀》。陆离没有刀，他不是没有想过去买一把刀，只是当他走进宝器阁才发现，任何一件和王德寿长剑相媲美的武器对陆离来说那都是天价，他身上那点钱大概也就能买个剑鞘。

用”从天堂堕入人间“来形容陆离的心情也并不为过，他曾经还以为自己腰缠十万贯，没想到自己只是个贫下中农。他大部分的钱财都来源于王德寿，王德寿在宫家的讲经堂效力多年钱财自然不少。但他苦于境界一直无法提升，因此为了提升战力他最后一狠心花了半辈子积蓄买下了一柄好剑，而剩下的钱呢自然也就不多了，当然这些钱对苦逼兮兮的陆离来说，那还是一笔巨款的。

差的不想要，好的买不起，无奈之下陆离也只能用王德寿那柄断剑先将就用着。

不管什么样的练刀诀要都是从出刀、带刀、压刀、按刀、砍刀、提刀、刺刀中结合而来，它们都是基础中的基础，一法通万法通，剑法其实也类似，万般变化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简单的叠加。

自此之后，陆离是夜夜刻苦练习，每一个夜晚，每一个单纯的动作他都要练习成千上百次，每一个夜晚，他脚下的土地都会被挥洒的汗水浸湿一片。渐渐的，陆离的基础愈发牢靠，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步，自觉的陆离总算为自己提高训练难度。

先是迎风练习，楚飞白的“一剑引风岚”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之后陆离更是寻得了一处十丈高的瀑布。

瀑布之下，是一汪寒潭，寒潭底下有一方巨石，在水流不断的冲涮之下，巨石棱角早已磨灭变的光滑无比。

陆离便是站在这块巨石之中练习。

十丈高的瀑布，冲击力和其巨大！

初时的陆离还未靠近瀑布，就被寒潭中水流冲的左右摇摆无法站稳，手中断剑别说练习了，就连平端着都晃晃荡荡。在有了防备之后，陆离灵力运转，将尸体死死的定在巨石之上，同时又将灵力注入断剑，按照日常训练之方法，缓缓抬起手臂出剑收剑。

无论是刀法还是剑法，第一步练的就是稳。

瀑布下落的水流冲力巨大，剑身在划过水帘的瞬间受到水的压力，受到剑身的惯性影响，陆离的手臂不可避免的也会出现不稳定的情况。每当如此，陆离又会再度开始下一轮顽强的练习。

第二步练的就是快。

同样的，受水流阻力的影响剑刃在瀑布中的速度比之在空气中慢了很多。在对战的电光火石之间，速度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突然目前速度的极限也是陆离的重要目标。在耗费了一个月之后，陆离领悟到，要想提高速度就不能和水流进行对抗，他必须顺着水流的方向或者找到水流的缝隙，如此一来出剑的速度边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由此及彼，剑也必须找到风之方向和缝隙，在战斗之时甚至需要找到敌我灵气之方向和缝隙。

在完全体悟之后，陆离将之称为“风切合”，“风切合”为势的一种。

天地有意，山川有势，意，乃天地之意图；势，指天地依据意图表现的特点。“势”由“意”而动，由“意”而控，“意”又由“势”传达，两者互为表里。

若是楚飞白那般，一剑即出，意势相随，自然有妙不可言的美感，这可称为剑之艺；而目前的陆离只悟得其中一势，就只能称之为剑之术而已。

虽是如此，但真正在地脉境能领悟到”势“的人并不多，比如之前死在陆离受伤的王德寿就是碌碌无为，而像陆离这样人间境便能领悟的天下间更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