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切习惯了就好

雨点拍打着窗子，有些喧哗。

　　窗外入眼可及的是一片朦胧，天空阴沉，四处一片寂寥，仿若昼夜颠倒，雨点凿在地上，落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坑洼洼。

　　后来，一阵大风携着暴雨，骤然拂过，一切了无痕迹，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地上一片平整，晃若新生。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在静谧的宿舍中，显得有些突兀。

　　墨子斐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尽量不碰到自家小姑娘。独自在黑暗中摸索，一步一步有些艰难地，最终打开了窗前的台灯。他缓缓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姑娘，一脸温柔，带着几分宠溺地喃喃道：“还好没有吵醒你……”

　　不过，过了一会，他的小猫儿还是醒了。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有些迷蒙，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墨哥哥，清醒了不少。

　　墨子斐见了，揉了揉自家小姑娘的发顶，带着几分温柔，声音有些低哑，挑了一下眉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是不是我吵到你了？”神色间有些许的赧然。

　　白以晗抬头看了一眼，拉着墨子斐的手，捏了捏，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我就是怕墨哥哥在黑暗中看不见，会害怕……”

　　一时间，墨子斐的心头发暖。他看了看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小姑娘，眯着眼笑了，很甜很暖。

　墨子斐牵着自家小姑娘的手，打开了房门，却见站在门前的是花妍曦。这时的花妍曦面色有些焦躁不安，不断摩擦着裙角。她时不时用大拇指的指甲，在另一只手上扣刮留下了一个个印子，却不自知。

　　花妍曦一看到墨子斐和白以晗开了门，她猛地一抬头，正遇见白以晗低头想要询问，险些与白以晗相撞，有些莽撞。

　　此时她脸上昔日的乐观积极不再，眼里带着些惶恐，不时闪躲，嘴唇轻抿，眼眶泛红，站在门前有些萧瑟，仿若被世界抛弃……

　　过了许久，花妍曦似是平静了下来，声音中有些战栗地开口道：“我的父母来了，现在在我爷爷那里闹离婚，还……还打了架。爷爷有高血压，我……我有些害怕，你们可不可以陪我回去……”

　　不过少顷，三人来到了一个高规格的军帐。入目可见，里面陈设有些简单，一桌，几椅，一副茶具，一个书架，几摞书籍，简简单单的，也正与花家老爷子的性格一般，简单潇洒。

　　这时旁边隐约传来了男女的怒骂声，起初语调似乎还算温和。

　　“曦曦长大后是应该继承花家家业的，现在她天天要报名学习什么钢琴，吉他，古筝，琵琶，还有各种各样的乐器。在家里天天叫嚷着，以后要当一个明星，要成为一个歌手。

　　这难道不是你教坏的吗？说什么小孩子从小就要培养兴趣，现在好了，连自己家的家业都不继承，那以后我们家族要怎么生存下去？不得被二房三房给瓜分了！”

　　白以晗抬眼望去，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一头棕色卷发，一身墨蓝色的镂空旗袍，一身奢侈品。粗略地一看，倒是像那么光鲜亮丽，满腹贵气横生的样子。这便是花家长夫人，身材微微有些发福，面上带着几分怒气。

　　这时候一旁穿着简朴低奢的中年男人，反驳道：“曦曦她现在还小，就应该让她感受一下梦想，知道它是美好的。不然的话，她有这个童年，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她现在管理方面学的也还好，还有她哥顶着，何必逼她太甚了？等他长大了，如果她自己不想和她哥一同继承家业，也是可以叫丈夫帮她的嘛……”说话倒是站在花妍曦的角度，似乎算是一个开明的父亲。

　　没等他说完，一旁的花夫人便接了一茬，大声的冲他嚷道：“给男朋友？我们花家这么大的家业务，要掌握在自己家人的手里。

　　还有，你说的什么童年，什么梦想，哪有比现实中的利益更重要的？梦想能当饭吃吗？她现在不过就是年纪小，一时兴起罢了，就你喜欢惯着她！”

　　“惯着她怎么了？这是我闺女，我不惯她，我惯谁？还有利益，她现在还小，为什么要考虑那么远呢？这些东西我们先帮她考虑嘛，等她长大了自然也会明白的……”花父紧随其后，不甘示弱的接口道。

　　“要不然就离婚吧，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就你这思想，能教育出什么好女儿？！”

　　“离就离，我还没怕过谁！”

　　一旁的花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他们，显然，对于这种场面，也算是看惯了。他只是在旁边咳了一下，“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天天闹离婚，有意思吗？就你们这样，我感觉孩子更希望你们离婚，但你们这都说离婚了十几年，这么还没离成……早点离吧，不要来碍我这老头子的眼！”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令人有些呼气不畅，后来两人便动起手了，仅仅只是花夫人的一段“控诉”：“我生她养她教育她，不行吗？你年年出差，多久时候回来过？

　　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凭什么你平时什么事也不用管，到教育的时候你才要来横插一腿？说到底，这个女儿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就是一个普通客户，见你都见的比她还勤吧？”

　　一旁的花父急了，双眼通红，涨红了脸，有些青筋跳起，他急促的说道：“你说这孩子是你带大的，你一年在她身边有多久？我会不知道你天天把她直接放在她爷爷那吗？你TM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说完便扇了她一巴掌。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不堪，一群人有些鸡飞蛋打，劝合的，劝分的，劝架的……只是之中唯独缺了一个观察的。

　　众人皆未见，一旁的花老爷子，猛烈的咳嗽着，一只手捂着心脏，呼吸急促，脸上涨得通红，恍若充血，一时有些骇然。

　　墨子斐和白以晗本就在旁边站着，这时一看到花老爷子突发心肌梗塞，白以晗立马便跑到了他的身边，而墨子斐则跑去传来了医疗人员。

　　一时间大帐内一片喧杂，叫嚷声，急救声，吵骂声，亦或是呼痛声，一片驳杂，混乱不堪。

　　而一旁的花妍曦十分冷漠的看着喧哗的一切，仿若陌生人，眼神里不带一丝情感，似乎是早已习惯了，有些无动于衷，尽显无情。

　　只是在看见花老爷子倒下的一瞬间，一瞬间也有些忍不住了，直接泪崩，在协助完救助花老爷子的过程，小声的抽泣着，一个原本的无助的卑微小孩子模样。

　　等到花老爷子被众人送往急救院之后，花妍曦瞬间崩溃。她一个人双手捂着脑袋，头痛欲裂。她一个人静静地蹲在了墙角，肩膀一耸一耸的，无声的抽泣着，有些反胃。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人原来哭多了真的会头疼，伤心难过至极真的会呕吐。

　　但没关系啊！头痛习惯了就不会流泪了；呕吐习惯了就不敢再伤心了。因为人只有一颗心啊，伤不起了。

　　明明是你们当初一生承诺，缘定三生，想要携手共进，相守白头。后来的你们却叫嚷着，你们后悔了，年轻的时候太冲动了，可是为什么这个黑锅要由我来背呢？

　　你们不想养的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知道别人父母带她去游乐园的时候有多满足嘛？知道每天下课的时候有家长接送，有多幸福吗？知道在你受委屈的时候，有家长会为你挺身而出，有多温暖吗？

　　可是我没有，我只有自己啊！所以我每天都笑啊，笑的很开心，你看我多么阳光善良，我每一天都是如此的积极向上。

　　有人说我像极了太阳，后来我回答他，我只是一个月亮，反射光线，故作明亮，不暖。

　　你们甚至不曾参与过我的生活，你们是哪里来的底气，有什么资格可以确定我的未来，而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一定要对你们感恩戴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