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悲情绅士

得闲酒吧，陈英杰左手抱着扎啤杯，他的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现在他又成了一个酒吧接受的客人，浪子回头金不换。平时喝酒都是陈英杰出钱，这次却是一个例外，克瑞斯请客，说真的，陈英杰和克瑞斯关系很微妙。

　　“没想到，请我喝酒的会是你，而且是在得闲酒吧，你知道我常来这里？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你们这些人有专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陈英杰平时不常和啤酒，因为他有更好的选择。不过，今天他想尝试一下，景飒的挚爱是什么滋味，从酒，到情。

　　“因为，我几乎走遍了滨城大小的酒吧，只有这里有钢琴可以用，得闲酒吧，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就是它的魅力，在悸动的都市中，享受宁静，所以，你才会迷恋它吧？”克瑞斯的文学艺术修养非常好，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

　　“说的对，要说酒，这里比不过夜流光，它们是两个极端，夜流光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让人迷醉其中，葡萄美酒夜光杯；而得闲，就像是都市丛林里不被玷污的乐土，没有聒噪的音乐，整体的慢节奏，让人觉得安静舒适。”陈英杰叹一口气，其实，他和克瑞斯有很多共同语言，而且有一些小摩擦存在。

　　“我很讨厌你，因为你伤害了队长，那是一个好女人，是你害得她进入那个可怕的世界。而且，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留下了糟糕的第一印象，说真的，我不觉得队长和你在一起会多么幸福。很遗憾，她的心里不可能有第二个男人存在，我欠她一条命，从脖子到肩胛骨，这份情，我还不完。”克瑞斯和陈英杰碰了一下杯，然后他开始灌酒，不介意啤酒从嘴角流的到处都是。

　　陈英杰无话可说，某种意义上，这三个男人对景飒的感情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自己当初的错误，不是几句抱歉就可以弥补的，那是满身的伤痕和千疮百孔的心灵磨难。这条路很难，陈英杰自己都不知道，那鼓足的勇气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当年，自己真的只是纯粹的对感情不忠嘛？不，不是，自己就是孩子气的对抗家人，你们要我娶，我娶了，但是我不爱她。

　　然后呢？我爱谁？琉璃？是她嘛？不，不确定，如果我真的爱琉璃，那我怎么会在景飒墓前犹豫？我怎么可以忍着三年不去见她，让她一个人经受心灵的折磨？怎么可能三年时间，可以让景飒的照片填补自己身边的位置？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和琉璃之间就不算是爱，琉璃是为了赢，我呢？我为了什么？

　　“人渣，我真是个可耻的垃圾，我，我现在不知道，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里，我到底对感情做过什么负责任的举动。我和景飒热恋，却被琉璃吸引，我迷恋琉璃却娶了景飒，然后用婚姻这个她最希望得到的幸福来报复她。”陈英杰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从始至终，自己才是错的根源，才是一切的原罪。

　　克瑞斯离开了位置，他坐到得闲酒吧的钢琴旁边，开始弹奏《Grande Sonata Pathetique》，这是贝多芬的名曲，有无数的钢琴爱好者演绎他们心中的曲子蕴含的深意。克瑞斯修长的手指灵巧柔和，在钢琴上起舞跳跃，他融入音乐的世界里，叙述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悠扬的音乐让听众们走入克瑞斯描述的世界中，倾听他的讲述。

　　英俊风雅的克瑞斯似乎有着一切女士都满意的条件，但是这位年轻的绅士蕴藏着深沉的悲伤，忧郁而低沉，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陈英杰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景峥先生，安安静静坐在一处，不出一语，散发出诱人的味道，他们是同一类人。那么，我呢？靠着家世，轻松得到了很多东西，然后呢？我珍惜了吗？不，没有，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真是可笑。

　　“您在想什么？想这支曲子还是我这个演奏人本身的故事？我的父亲是一位迷人的绅士，他充满了作为男人拥有的一切魅力。所以我的母亲沉沦了，陷入可悲的对我父亲爱的陷阱里。”克瑞斯活动一下身体，他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很奇怪，他和陈英杰有共同语言，不知道是因为景飒还是因为阴琉璃。

　　“抱歉，我，我只是感叹，从小到大，除了那些我可以负责管理的东西，似乎没什么是我必须负责的。我把一切看的很简单，包括我的婚姻和爱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直到，我在景飒离开之后，在，在她的墓前，我才明白，有些事，我改变不了。”陈英杰流泪了，在克瑞斯的面前，他无声的哭了出来。

　　景飒故去的时候，陈英杰措手不及，痛不欲生，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不是他预想的结果，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发生的事情。一直以来，陈英杰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景飒会陪着自己，呵护和自己的感情，维系整个婚姻组建起名曰“家”的地方。可是，一切都完了，景飒回不来了，没有任何补救的可能。

　　“我的母亲被人非议，忍受孤独和磨难，直到她生命的终结，我发誓，终我一生不会伤害任何女性。”克瑞斯拍拍陈英杰的肩膀，他知道陈英杰后悔了，可是，景飒受得伤害，太深太重，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不可能回到原点。

　　“克瑞斯，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尽管开口，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办法。然后，你，你知道怎么安慰心灵受伤的景飒吗？”陈英杰用右手按住克瑞斯的胳膊，他要做一些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虽然代价可能非常惨痛，但是陈英杰现在不在乎，一切为了景飒。

　　“你，确定吗？那是另一个形态的队长，她会一瞬间撕碎你的身体，我是第一个冲进去救她的人，所以才成了她的护身符。这是心灵依托，很难找替代品，不过，你可以代替磨刀声，也可以试试。”克瑞斯选择合作，否则就算景飒离开滨城，陈英杰的梦魇也会如影随形。

　　陈英杰耐心的记录着，他打算用自己来做景飒度过困难的桥梁，只是，克瑞斯依旧不说景飒遇到的困难，似乎就算是滨城陈家也没有多少作用。毕竟，有些时候，个人能力可以决定生存概率，因为你遇到的敌人都是疯子。

　　景飒还在哄儿子睡觉，她觉得心神不宁，这感觉让她觉得陌生，自从做了佣兵，这感觉从来没有过，这是怎么回事？这感觉不是紧张亢奋，那这是什么？我没有害怕，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安呢？我究竟怎么了？还有我的身体害怕的东西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