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是不好启齿，看来这个问题只能等书桓来了才能解答了？

何母见如萍僵硬的招待着宾客，想来是裙子的不方便，于是对如萍说“如萍啊，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这样……”何母眼睛往四周一看，用意很明显，如萍这样是丢脸了。

于是如萍点了点头，撑着小步子上楼回房换衣服。当她跨进房门的那一瞬间，衣服似乎再也撑不住被绷紧的感觉，‘嘶’地一声，后背裂了好长一道口子，如萍进房换回原来的旗袍礼服。

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色旗袍，恨不打一处来，拿了把剪刀捡起地上的衣服就绞了起来，直到旗袍再也看不出是一件旗袍了，衣服前襟的姚黄魏紫都已经成了破破烂烂的丝线，如萍这才解恨，把地上的碎布往床下一踢，又一脸巧笑倩兮的下楼去了。

可是这次下楼，她即将面对的是未婚夫根本就没到订婚现场的尴尬。

因为依萍生病了，所以她只能在家目送方瑜离开。方瑜离开后，她回到房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今晚是个阴天，连月亮都没有，天空阴沉沉一片，黑色的天空仿佛是一块幕布要压下来一样，弄得依萍的心沉甸甸的。

在这样一个夜晚，依萍忽然想起那些留在哈尔滨的姨娘和哥哥姐姐们，留在日占区的他们想必过得很辛苦吧。

不知道爸爸在想起当年留在哈尔滨那一大家子的时候，有没有遗憾？

还有心萍，爸爸最疼爱的女儿，自己的姐姐，她的死在爸爸心中会不会是永远的痛呢？

依萍又想起妈妈的娘家，傅家有个表哥，从小就很疼她和姐姐，那年心萍死了，失去姐姐和妹妹的他们一起曾抱头痛哭过。

不知道傅家那一大家还好吗？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离乡背井呢？

印象中的傅家也是高门大户，但是人口绝对比陆家简单，外公没有纳过妾，一辈子就外婆一个妻子，外婆生了一儿一女，都是在书香的浸（和谐）淫（和谐）中长大的。

儿子温文儒雅，女儿知书达理，据说在当年的哈尔滨，妈妈是出了名的貌美如花，很多公子哥儿上门求娶，最后外公择了一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跟妈妈订了亲。

可惜还没等人家上门迎娶，妈妈就被爸爸抢回了家做了八姨太。

据当时跟妈妈嫁入陆家的姨奶奶说“妈妈刚嫁过去的第一年还是很受宠的，也因为妈妈性情温婉，其他的几房姨太太都跟妈妈很亲密。可是不过一年，九姨太进府，没受过教育的戏子在众多出身大家的太太眼中是不入流也不屑为伍的，可是也因为王雪琴戏子的身份，比其余八位太太都懂得察言观色，投其所好，所以在她进府后，虽然嚣张跋扈，但你爸爸很宠爱她，她进门后，你爸爸就不常进其余夫人的房了。”

这是小时候姨奶奶搂着她说的一段话，可能姨奶奶以为她还小，听不懂，可是她把这些话记在心里了，等到那年，她和妈妈被赶出陆家，终于对这段话有了最深刻的体验。

如果没有心萍，那她和妈妈恐怕也是被留在东北的人吧？可是谁与知道留在东北就一定会比来上海差呢？起码东北还有傅家一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