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知鹤当众拒婚

姬蘅远远地站在瑶池对岸，眼睛几乎是直直地盯着层层薄雾中的男女，想要一层层拨开遮挡蒙着眼睛的水雾，胸口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嘴里满是鲜血的腥甜，一阵微风拂开了遮挡的云雾，姬蘅褐色的眼眸中反射着少女明媚的侧颜。

        “她怎会在此处。”姬蘅有些疑惑，这世上大约有两个人如同被利刃般印刻在她的心里，那就是太晨宫的东华帝君和现任魔尊燕池悟。只不过她对东华爱而不得，几千年的执念将他印刻在心里。几万年来燕池悟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细心呵护着她，如同她赖以生存的水流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她的生命中，亦成了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姬蘅呆呆地看着瑶池对岸的燕池悟，他将手放在洁绿的肩上，洁绿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接而燕池悟捧腹大笑起来。姬蘅呆呆地立在对岸，夜色浓郁，层层水雾打湿了额间垂落的一缕长发。

       方才燕池悟在天君寿宴时中途离席，她喊他也未理会，姬蘅心想：原来他着急赶来此处同洁绿幽会罢，他就这样心急，恐洁绿多等了这一时半刻吗？她堂堂魔族公主，身份尊重，却竟沦落到此处同小小比翼鸟族女君争风吃醋的凄惨境地了？原本觉得燕池悟虽然是个莽夫粗人，几万年来却也算得上真心待她，未曾想他们才成婚几年，他便始乱终弃，移情别恋了？

        姬蘅只觉得心痛不已，强撑着身子，捂着胸口，又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她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欲转身离开，转念一想如今这四海八荒竟然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

       经过洁绿的一番归劝，燕池悟心情舒畅不少，他本就是个不能藏心思的，如今将满腹地心思和委屈向洁绿倾诉，后又站在此处吹风，酒便醒了大半，从前他欣赏洁绿拿得起亦放得下的洒脱的个性，如今更是见识到她还有如此体贴温柔一面，此番更是对她刮目相看，徒增了一些好感。

       眼见着夜色已经铺满了整个九重天的上空，大颗星辰藏匿着半张脸，零星地挂在墨色地天幕上，燕池悟心想此番天君的寿宴大概已经结束了，他便同洁绿告别后，欲接姬蘅回魔族。

        燕池悟心想：他从前在追姬蘅这条路上经历了许多地辛苦卓绝，亏得他继续坚持，才赢得了姬蘅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早就知道姬蘅爱慕东华，可东华已然和小九成了婚，且他从未喜欢过姬蘅，如此看来，姬蘅同他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想必姬蘅在天君寿宴上，看到东华和小九如此恩爱，肯定也受了不少打击，如今恐怕也躲在某处黯然神伤，如若他再借此机会安慰她一番，这样同东华一比较，姬蘅肯定会觉得他才是她命定的依靠罢。

       想到此处，小燕心情大好，一回头，看到了瑶池对岸欲转身离开地姬蘅。

      “姬蘅，你怎会在此？你来此处寻我的？”

      姬蘅回头看了燕池悟一眼，这一眼饱含了许多的心思，她眼中噙着泪水，仿佛褐色的眼眸在泪水中浸泡了许久，比平时看他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柔情和嗔怨。

       姬蘅的这一眼仿佛击中了燕池悟内心几近干涸的泉眼，泉水喷涌而出，汇集成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

       她随即转身离去，可柔弱的身子不堪内心的伤痛，如扶风的弱柳一般栽倒在燕池悟的怀中，她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但声音仍然十分虚弱：“小燕，索萦死了。”

       姬蘅躺在燕池悟的怀中，神色凄苦，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燕池悟看到姬蘅如此神色和虚弱的身子，将一颗心都揪到了一处，恨不得都替她受着。他明白雪狮索萦守护了她几万年，如同她的亲人一般无法割舍。

       “刚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死了，死在何处了？”

        燕池悟心疼地拂去姬蘅脸上的泪水。又将她柔弱的身子扶坐起来。

        姬蘅将身体倚靠着燕池悟，双眼看着迷雾的尽头，燕池悟随着姬蘅的眼神看过去，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团团迷雾中，如同他谜团一般的内心。

       “小燕，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会离开我吧？”

       “姬蘅，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会不要你。”

        燕池悟心想以姬蘅现在这般凄楚的模样，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不若先同姬蘅回魔族，待她缓过神来，再问清楚罢。

       他抱着姬蘅消失在迷雾的尽头，姬蘅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若无骨。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知鹤坐在太晨宫西厢房内，久久地不能入眠，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北海水君已命人送来聘礼，下月她就要嫁入北海，在蛮荒偏远之处度过漫长的一生。她同东华便再无机会相见，即便往后得以再见她亦成了别人的妻子，她同他再无可能，她为神漫长的一生才刚开始，对她而言却已经结束。往后不过是顶着这具躯壳徒然打发时间罢了。

        比去北海远不如在太晨宫时优渥，从前知鹤仗着东华义妹的身份，享尽了一切荣宠，听说她未来的夫婿元贞唯母命是从，他母亲小巴蛇虽然身份卑贱，但是这十几万年守着北海水君君后的尊位，独享北海水君的宠爱，凭借的是自己无双的智计和手腕。

        此番知鹤公主当众拒婚，让她最受宠的长子元贞受四海八荒的嘲笑，虽碍于东华帝君的身份她亦不能说什么，但此番送去西海的聘礼与此送进太晨宫的聘礼却并无不同，这便是对未过门的知鹤的警告，知鹤公主还未出嫁便将未来的夫君和婆家都得罪了，往后的日子恐怕亦是寸步难行。

       今日天宫寿宴结束后，迷谷来太晨宫传话：凤九和东华的小竹楼已接近收尾之期，竹楼中的陈设需待她和东华归来后布置，青丘新君考试于五日后举行，她爹爹白奕十分重视这次新君考试，但又碍于帝君的情面，亦不便过分催促，此番提醒她将青丘史籍典故和礼制书策都记全了，另外阿离从白奕眼皮底下将滚滚带走，惹得白奕十分愤怒，亦不放心将滚滚放在她身边教导，便督促凤九早日同滚滚一起回青丘，莫要耽误了滚滚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