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染素来是个乐观开朗的性子,事情既已到了这一步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不如过好每一刻才是要紧。
纵是少了月下仙人的蛊惑,锦觅还是会经常的魔界跑,然后回来在房中画各色画册,大多半都是魔界景色和旭凤的肖像。情之一字,陌染没有拦着锦觅的理由,反正她水族事务处理的也算妥帖,便由着她去了。
这日,陌染正往洛湘府去,刚出宫门便见到彦佑扶着一身伤痕的锦觅往璇玑宫而来。
“怎么弄成这样?”
“还不是你那徒弟,当真半分旧情不念,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锦觅的小命都不保了。”
“旭凤伤的?”
“不是他还有谁,与润玉不愧是兄弟啊,一样的狠心。”彦佑说着还不忘往七政殿看一下,见润玉并未听到他的话才放下心来。
“你莫忘了,你也算是润玉的兄弟。”
“我一区区散仙哪里来的资格做天帝的兄弟。”
陌染当真是见不得彦佑这副敢做不敢当的作态,当下便怼了回去,“别不识好歹,你敢这般猖狂,不过就是仗着润玉不会对你怎么样而已。”
这话直击彦佑心底,他确是无话可说,讪讪的将锦觅扶回了房间。
锦觅的伤看似严重却不及肺腑,陌染替她医了伤将彦佑赶到了屋外。
“尊上,你这是卸磨杀驴啊,啊,风神仙上。”
风神听说锦觅受了伤匆匆来了璇玑宫,“觅儿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临秀姐放心吧。”
陌染医术不比岐黄医官差,风神听了也放下了心,问道:“怎么回事?”
彦佑突然被点了名,两双眼睛皆看着他,一时竟有些难得的紧张。
“那什么,好像是锦觅想杀穗禾正好被旭凤看到,旭凤一心护着穗禾便伤了锦觅。”
“穗禾?觅儿为什么要杀穗禾?”风神一脸疑惑的看着陌染。
陌染抚上风神的手,道:“是穗禾杀了洛霖哥嫁祸给了旭凤。”
风神沉默不语,只拍了拍陌染的手示意她放心。
“说真的,如今旭凤怕是与锦觅再无可能了,不如仙上考虑考虑将锦觅许配给我如何?”
不出所料,彦佑又得了陌染一记白眼。
“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彦佑记得另一个与他有同样待遇的是月下仙人,莫非他是受了月下仙人的影响?不过想想好像又不是,陌染对他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想想也是不公平,同样是润玉的义弟,彦佑觉得他和鲤儿受到陌染的对待怎能如此之大,莫不是他太过帅气引得陌染心生嫉妒?
陌染真是受不了彦佑那副自恋的模样,他可谓是六界一大奇葩了。
“仙上。”
风神顺着彦佑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陌染一张脸苍白的吓人,脸上若隐若现血丝的一路蔓延至脖颈,甚至连手上都有。
“阿染?”
陌染见风神和彦佑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低头一看,立马拿衣袖盖住了手,又捂住了脸,起身就想离开。
风神一把将陌染拉了回来,扣住她的手腕把上脉息,“你怎么了?”
“我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彦佑一声惊呼,随即便被陌染施了个禁言咒。
“这是我的天命,这段时日都是多出来的。”
陌染前几日便出现了这般症状,但却无任何不适,她瞒着润玉去找过岐黄仙官和太上老君,岐黄仙官说她身体康泰并无任何不妥,太上老君听她说完一脸难色,只道了句‘天道啊’,却再不愿多透露一句。
太上老君的反应在陌染脑海里浮现了好几日,她突然想起一开始她便是命数将尽,是润玉动用禁术救回了她,然后润玉开始出现不适,如今润玉康复又是她这般。
天道,莫非一切都是天道所为?
陌染几千年来从未推演过天道,她从未想过这第一次竟然是为了自己。
良久,终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睁开双眼时一行清泪滑落,“果然是这样吗?”
“什么天命?”
风神将陌染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觉得彦佑太过长舌将其赶出了璇玑宫。
“对不起啊,往后不能再陪着临秀姐了。”
“陛下知道吗?”
陌染摇摇头,“他耗费半身修为和寿元救回我,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一切只是徒劳。”
“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一个月吧。”
“怎么会这么快?”
“这印记到脚便是最后的时间,如今已蔓延到小腹了。”
风神的眼泪滴到陌染的手上,她觉得那眼泪有着滚烫的温度似要将她灼伤,忙得替风神擦去眼角的泪水,换上一副笑脸。
“临秀姐教我要乐观面对一切,既然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们更要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不是吗?”
天命难违,风神深有体会,陌染本就是守卫天道而生,更应顺应天道,若是强行扭转只会多生事端于六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