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婚礼

大婚当日，陌染很早就被临秀从被窝中拉起梳洗打扮，还在耳边再三嘱咐着稍后的礼仪。

白色的婚服后摆拖了几米长，走起路来极为不便，头上的白玉珠冠更是压得脖子生痛，反观身旁的润玉，也是几米长的婚服却依旧优雅自在，发冠上还束着白纱，倒显得比自己这个新娘子还要漂亮，不由得轻笑出声。

“阿染很开心。”二人执手走上漫长的天阶，润玉看见陌染一脸的笑容。

“这么俊俏的夫婿便要到手了，自然是开心的。”

月下仙人瞧着比润玉这个新郎还要开心，在一旁念叨着大侄子的婚事成了便要开始张罗二侄子的婚事了。

靠近九霄云殿，殿中的人依稀可见，陌染低声道：“上了殿，便没有退路了，小白龙，你若还想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等婚礼完成，我们便离开。”

润玉手指微颤，却不曾回话，只将手抓得更紧了。

陌染并不想逼润玉，也不能违背天道，只是让润玉自己选择，她只能陪在身旁而已。

新人上殿，众仙齐聚在大殿之上，独独少了旭凤，月下仙人解释或是门庭拥挤被堵在了路上，天帝表示吉时已到不再等旭凤，下令开始行礼。

润玉为天帝奉上一杯星辉凝露，感谢天帝教养之恩，天帝欣慰喝下时，陌染却注意到润玉嘴角那意思若有若无的笑。

“且慢！

旭凤一身戎装出现打断了婚礼进程，向天帝行过礼命燎原君将擒获的人带上大殿。

“你到底还是没有听我一句劝，一切已成败局，你若再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洒上无辜将士的鲜血。收手吧，我会助你求的父帝原谅。”

伏在地上那人向润玉道:“大殿下，我们的人受到了火神的伏击。”

燎原君向天帝讲述外面的事情:“陛下，九霄云殿四周埋伏了夜神十万天兵，只待时辰一到，便击鼓为令，直攻九霄云殿。”

天帝未曾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大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颤抖着指向润玉，问道:“他说的，可属实？

润玉冷冷的扫了天帝一眼，并未作答，只一击敲响了远处的天鼓。

击鼓为令，令已响，却并未有一人进来，好似一切已成定局。

“你的三方天将，均已被我卸了甲。”旭凤说完，太巳仙人便率领一众天兵赶到，声称要保护天帝。

旭凤将在一旁观礼的锦觅护在身后，又将陌染拉至跟前，见陌染挣开他的手，不忍的叫了声‘师父’。

“旭凤，我是她的妻子。”陌染走到润玉身旁牵住他的手，这条路，是天道所铺，她不愿插手，只想陪在润玉身旁，他若赢了，皆大欢喜，若输了，她便带他离开，如果他们从前向往的生活。

“润玉，我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何话说？”天帝依旧坐在上方高位。

润玉不曾辩解，只冷冷答道:“无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招。”。

“你一向比我聪明，功绩权谋皆在我之上，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这条不归路。”旭凤当真不明白润玉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问心无愧。”

天帝大怒，“润玉，我本来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这种不忠不义的谋逆之徒，今天众仙家在此，铁证如山，若不惩戒你这个谋逆之徒，如何向六界交代。”

“父帝，润玉虽铸下大错，但幸而未酿成大祸，还请父帝宽宏大量，饶恕兄长。”

润玉本就敏感自卑，此番的情形，加之过去千年的事情，只会让润玉更加觉得旭凤的求情不过是施舍罢了。

天帝命人将润玉打入毗娑牢狱，可润玉一个眼神竟无一人赶上前，陌染知道，不是因为他，是润玉身上散发出的气场。

润玉终究是开了口：“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父帝当年未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而我的兄弟，一再阻扰我的妻子嫁于我。这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住口！”天帝被润玉当着众仙的面揭了这些年的恶行，拍案大怒，却无力起身，指到润玉，“说，你这个畜生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润玉轻飘飘的脱口而出“不过是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

天帝无力的瘫坐回去，身旁的月下仙人大声指责：“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却没想到，你真的做出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又指着陌染道:“你守六界安定，就眼睁睁看着润玉如此吗？”

“本尊所行，谨遵天道。”

润玉当真觉得讽刺至极，“心狠手辣，天地当年屠戮兄长，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昭终有轮回罢了。我所做这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父帝对你同样有生养之恩。”

“成王败寇，何惧一死。”走到现在，不过是一场豪赌罢了。

天帝在上首发号施令：“还不将夜神押解下去。”

在场众神无一所动。

“天帝及废天后德行有失，如今，夜神殿下敢冒六界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如今，天界正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势，重立天界威名。”

天帝天后多年的所为众仙皆是不满，隐雀的话不免引人深思。太巳仙人带头率兵臣服夜神，众人纷纷跟随愿效忠夜神。

“旭凤，我教过你，神仙要有大格局，天帝与废天后残暴不仁，满天神佛皆有怨恨，你还看不明白吗？”陌染看着旭凤一字一句道。

人心，便是润玉的赌注。

穗禾见隐雀归顺夜神说着要清理门户率先动起手来，月下仙人用锦觅之前交给他的旭凤的寰谛凤翎将自己和天后护住，挡住了太巳仙人和一众天兵，场面一片混乱。

润玉之前有意隐藏实力，现下与旭凤不分伯仲，陌染看了眼旭凤身后不安的锦觅到了句‘别怕’。

太巳真人偷袭旭凤，燎原君替他挡住了剑，当场身亡，化作飞烟消失，旭凤大怒，祭出琉璃净火要润玉偿命。

“旭凤，若有来生，只愿有我，便不再有你。”

陌染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徒弟，果真到了兵戎相见的一步。

旭凤周身灵力退散，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的锦觅，锦觅颤抖的双手满是鲜血，哭喊着要为洛霖报仇，陌染看着旭凤的后背，那是洛霖用修为为锦觅铸的冰刃，随之一起飘出的，还有一缕发丝。

“润玉，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天帝说完凝聚浑身之力冲破了旭凤的凤翎罩，化成火龙在大殿上空盘旋飞舞嘶鸣，落在了旭凤死去的地方。

“陛下！”

天帝撑着最后一口气叮嘱穗禾一定要救旭凤，随即身归天地。

天帝火神皆已身死，一切已成定局，夜神润玉，便是新任天帝。

陌染如同局外人在大殿中央静静看完了整个闹剧，扫了眼晕在地上的锦觅和身旁已完全消散的徒弟，还有在锦觅身旁的风神，不出所料的婚礼和结局，此后，他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小白龙了，是六界的天帝。

陌染突然有些头晕，朝奔过来的润玉浅浅一笑而后晕在了熟悉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