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灵和宁远面面相觑,心道:
他说得竟有几分意思,今日观其言行,可知他不是个草莽之辈。只不过,“阿远强大的后盾”是指……我吗?!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信或不信。因为我一直都觉着,人的一生冥冥之中自有命运指引。可是,这所谓命运却无人能够真正勘破,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与其去笃信什么命格天定,不如问问自己的血脉,你想要什么命运。”
她也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现下是不是在安慰鼓舞这不幸的少年了,只觉察到那少年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故又端了高深的姿态,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是……有较为科学严谨的理论来支撑的。”
“用王阳明他老人家的口气来说这种事,便是——你未观测此花时,此花并未实在地存在,按波函数而归于寂;你来观测此花时,则此花波函数发生坍缩,它的颜色一时变成明白的实在。”
这下轮到贺生和宁远大眼睁小眼了。
无灵一向不太喜欢说正常的人话,他们的疑惑反应也在她意料之内,于是语重心长地同时拍了拍两人肩膀,徐徐道: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按一定规律随机排列组合的,你只有抵达它,才能决定结果。划重点,是决定结果,而不是仅仅被动地……知晓结局。”
话就到此为止。
说完,她向两人传达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神情肃穆地等着二人回应。
“……”
“……”
“我明白了,谢谢姐姐。其实不管你的答案如何,最后的结果又如何,只要生活还在继续一天,我就得坚强地活下去一天。”
难得难得,这贺生终于冲她笑了一回,虽然笑得心酸无比,诡异无比。
三人深夜里围坐在屋外不免冷,于是早早就捡了些枯枝生了把火。恰逢此时一阵疾风掠过,将火光吹得疯狂摇晃,险些熄灭。
无灵挪了挪位置,背对风吹过的方向来挡风,见状,其余二人也都围坐得紧了些,想把瑟缩的火苗捂严实点儿。
明亮的火光映照着,跳动的黑影在他们脸上放肆忽闪不停。
“其实……阿远他的境况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刚认识他时,他还是个特别小的孩子,总受人欺负排挤。后来前朝国灭,我们一路奔逃,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稳日子,结果现在又要被人追杀。”
提到近日接连两次的追兵,宁远用手托着下巴默不作声,仿佛是在努力回想推断什么细节。
“原来如此。此番境地,也确实也凶险异常。毕竟王子这种身份,大多九死一生,行走于薄刃,步履维艰。那你们一路走到现在,可有什么人在背后暗暗相助?”
“沙宛国的追兵!自从仙乐国战败,母国那边的信使曾短暂地联络过我,这么长时间,我居然一封信都没有收到,此次又忽然来了这么多追兵,我猜,怕是形势不妙。此地不宜久留。”
宁远终于开口,醒过神来,暗示无灵是时候该打点行李,处理好仙乐残余势力继续西行了。
“小哥,不如你带着你父母,跟我们一起走?”
闻言,贺生面露为难之色,无奈道:
“我其实很想跟你们一起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你也看到了,我母亲久病缠身。父亲也因为我的长期缺席而积劳成疾。他们身体孱弱,也遭不住这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我走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