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世都市风情之日记4

转眼在这个临海的小城市里已经呆了近一月吧，回想这一月的日日夜夜便常会忍不住感叹古圣人孔子的那句“有教无类”到底是“祸害”了一代代的舌耕者吧，而且既是已经有了这条，为何还要有“因材施教”这等想法呢。当真是教师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鬼斧”能创造神功吗？只怕多数时候尚未来得及画上这神来的一笔，想必便已经引来一片“鬼哭狼嚎”了吧。

早就听说这个班素有“天裁”的“美誉”，是天裁而非天才。这群十来岁的小鬼们天天满脑子的奇思怪想，总喜欢别出心裁地和老师对垒。也罢，我只当是体验生活了。学生是学校的，身体是自己的，犯不着为他们而发火。如此一想，再看他们的种种行为，心头倒是释然了不少。

当然了，既然拿着这笔“俸禄”，有时总还得上上心，起码要做到问心无愧。其实，通过这数十日的观察，我发现这班里的学生并非全都不可造就。例如她，那个叫吴晓岩的女孩儿。她每一次交上来的周记虽然篇幅不算长，但字里行间中却可窥真情。尽管有时觉得这孩子的文章略嫌压抑伤感了些，但从行文来看，她对于生活和文学的悟性倒是颇有几分灵气的。

犹记得那日，我让他们完成一次绘图作文的任务。说是“绘图”也是为了投其所好，谁让他们是美术生呢。大家呈上来的图画各有特色，倒也算是没有辱没他的“美术生”名号，可那些作文翻开来却直让人蹙眉了，一时间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行为让预期的两项效果本末倒置了，只有苦笑了。也有那么几个语文基础不错的，堪称凤毛麟角啊。她是其中一个。或许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篇作文起，我便更多地留意起她来，正所谓教书育人，能慢慢引导她，为培养出一棵好苗子略尽心力，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这也算是我这一月小小的收获吧。

还记得那一次的作文课，她几乎是最后一个将作业交上来的。当时，我一面接过她的作文纸，一面扫了她一眼，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眼中某种期许的火花，虽也只是一闪而逝了，但毕竟真切地存在过。回到办公室，我展开了她的图。她画的是一湖静水，碧蓝碧蓝的，好像忧郁的人的眸子。而在那湖的远方边缘之处，似有一小团火光，若隐若现地跳动着。若不仔细凝目，恐怕都会忽视吧。再看看她的作文纸，上面只有一首四行诗，端端正正地居于那一页纸的正中央，整体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一湖寒镜碧天清，

浮光倾洒合盘映。

莫问雪峰可染赤，

何人待将融坚冰。

哎，这孩子啊。看了她的诗，又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两天后的作文课，我点评了大家的作文。她坐在位子上，虽然面色平静，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灼光让我有些犹豫自己后面的话了。不过，想了想，我还是没有将她的作文作为范文，这对她而言，似乎也不太在意。但从前到后，一直到下课时分，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她的那篇作文，并且眼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儿地白了，咬着唇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关于作文的字数问题，便下课离去了。

临出门的那一刻，那一次回头，我看到了她的目光似乎比黯然更多了几分颓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