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难以自制

刚过了亥时的夜空开始隐约飘来一些乌云，缓缓的将月亮遮住，紧接着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元淳脱下一身红装，连带着卸下满身的伪装，整个人有些疲惫的钻进温热的浴盆里闭目养神。

几日前碟纸天眼的碟者给她传递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前世她一直对那个女人有所忽略，却不想以其一人之力竟然能颠覆一朝两国，实属恐怖。这样的女人如若不是上天给了自己重来的机会，断不会清楚前世的种种纠葛都有她在背后的助力，如此一想，元淳的心里就生出了万分的愤恨，一方面恨自己的愚钝无知，事事不想，一方面又恨那女人的阴狠毒辣，毫无底线。

大魏如今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破败的躯壳，越往里走就越会发现，江山万里哪里如画，全是苟且偷生，尔虞我诈的混沌世界，如今她元淳有幸重生，才真正体会了身在高位的职责，这世间万物总要有人去平复伤痕，那就让她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去做吧，前世酣畅淋漓的爱了一场，今生破釜沉舟的去干一场！

夜晚的风不小心将还未紧闭的窗户推开，清冷的风夹着小雨吹进来，扰的浴盆里的元淳有些微凉，她眯了眯眼睛，并不在意，只觉得冷风混着热水有种莫名的自在，于是她轻轻的往水里缩了缩，水面上漂浮的花瓣映着她的颈脖很是修长。

就是这样的一幕被刚走到窗下的燕洵看到了，他有些窘迫又楞楞地不敢出声，望着那浅浅阻隔了一半的纱帘背后，隐约的少女身影狠狠的撞进了他的心里，白皙的皮肤，青葱的长发，温热的雾气铺洒的小脸微微的泛红，长长的睫毛忽闪着落下一片阴影，燕洵整颗心跳动的不成样子，他想要伸手帮少女关上窗户，又怕惊动了里面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楞楞地站在原地任凭小雨打湿了肩头的衣服，那温存美好的画面扰的他整个人有些恍惚。

元淳一直没有发现窗口的风景，出行时为了方便她没有将采薇带来，一路上没有丫鬟伺候她也不觉得艰苦，此时她轻轻的从浴盆里走出，整个身子挂满了水珠，玉肌美人，出水芙蓉，她没有看到隐在窗下的人影慌张的转身，埋下了满目的悸动。

战场上燕洵见到元淳的那一刻，数月的惦念原本以为不痛不痒，却在顷刻间化作了浓烈的情感扰的他心绪不宁。原本一人踌躇了很久，夜不能昧，独自到院落中散步，竟不知不觉行到了元淳的窗下，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此时他顿足片刻，一时不知如何化解，便有些匆忙的想要离开，却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木门突然打开，少女碰巧与他撞了个正脸，两人楞楞地盯着对方不知所措，元淳一身单衣，杏色轻纱，如瀑的长发松散的披着，因为沐浴的缘故有些发丝还未晾干，略微凌乱的贴在耳根处。

燕洵目光微聚，眸中映着出尘脱俗的美人，一时间心乱如麻。

也许是因为沐浴的原因，元淳身上原本清清冷冷的气质不见了，换上一身柔弱温婉的味道，如秋雨里娇嫩欲滴的花朵，让人忍不住怜爱。

燕洵“呃，淳儿，天冷了，你要注意身子。”

燕洵收回目光，拘束间强装镇定。

淳儿“世子悠闲，深夜还出来散步。”

元淳也有些不适，本想出门将白日遗留在户外的兰花端回屋内，却不想撞见了一身玄衣的燕洵，几个月不见，心中在这一刻细细的有些旎喃不清。

燕洵“淳儿，这段时日你，过的好吗？”

在元淳走神间，燕洵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令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突兀。

淳儿“我很好，倒是世子刚解了毒，元气还未恢复，应该多多休息，秋风夜冷的，世子还出来走动，难道……”

燕洵“你是在关心我吗？”

燕洵听到此处，内心很是温暖，往日的温存记忆又仿佛重现在他眼前。

淳儿“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世子深夜不应该出现在别人房间的门口，你我虽已订婚，始终还未拜堂，这番举动被人看到，难道不觉得有损本公主的名声吗？”

燕洵“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入睡，数月不见，你变得有些消瘦了，”

燕洵“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会突然改变性情，如今我大概清楚了，身为皇家儿女，你定是担了无奈的责任，因为大魏你把自己原来的样子隐藏起来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忽略太多，连你悄悄为我做的事情都不曾注意到，我只是觉得有些亏欠，你若不想嫁我，也是应该的。”

淳儿“亏欠？世子觉得什么样的亏欠才是最伤人的？你当真明白我所经历的一切？你当真能感受到我的无奈？你当真……觉得我元淳就该毫无自尊，为你燕洵一生追逐？”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元淳都说的厉声质问，如今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今夜却不知为何整个人有些失控，一步一步将燕洵逼问的有些不堪。

是啊，曾几何时长安城下，青梅竹马的岁月慢慢变成了单相思的样子，少女从养尊处优的闺宫大殿一路追逐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带着满目的爱恋奋不顾身，而少年太过桀骜不驯，总认为轻易得到的不是爱情，于是他开始排斥，一年又一年，将一颗真心磨损的破碎不堪还不自知。

现在天道轮回，燕洵当真觉得报应来了，这种被人不在意的感觉很是难受。他被逼问的后退了一步，一颗心闷闷的有些疼。

燕洵“对不起，让你体验了这么长的患得患失，从今往后我会努力把欠你的还上，只要你给我机会。”

淳儿“呵，欠我的？世子欠我的岂是一句偿还就能解决的，你可知你欠了我多少东西，这一生这一世你都不可能还清！”

元淳不想让自己再陷入前世的记忆里，那些不堪的往事只会令她不安，她慌乱的向后退去想要重回屋内，却没有注意横卧的门槛，一不留神牵绊一跤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向后倒去。

就在这一瞬间燕洵眼疾手快迅速将元淳拦腰接住，少女纤瘦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沐浴后特有的芬芳沁入鼻中，令他的身体感到异样的燥热，整颗心便融化的不成样子。

元淳急忙从燕洵怀里挣脱，面红心跳，像一只无助的雪兔，有些微怒。

淳儿“你……世子还请回去吧，我要睡了。”

燕洵看着她的娇羞，掩饰不住眸中的涟漪，终是忍不住向前一步将元淳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任凭少女怎么挣扎也不松手，心底的情感混着芳香在这一刻全部放纵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燕洵“淳儿，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

屋里屋外，小雨秋凉，一对壁人别扭的拥在一起，扰乱了整夜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