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生营主

自从元淳将楚乔从宇文玥身边要走，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心思各异，然而宴会过去了很久，楚乔依然暂时宿在宇文府中毫无传话之声，仿佛当日的公主只是一时兴起，过后也便没了声响。

一天夜晚，城外江边的一处花船静静地停在岸旁，泛着淡暖的光影。仿佛过了许久，深夜特有的虫鱼鸟兽彼此起伏，却惟独不见船中的动静，只有隐约看到的人影时不时晃动一下悄无声息。

刚过子时，原本平静的江面突然微波荡漾，仿佛有风吹来，掀起了船仓的布帘露出了人影的真面目。

淳儿“詹营主守时的很呐，时间不多不少，正合我心。”

话落，轻纱罗裙的娇俏背影轻轻的转过身来盯着门口悄然出现的人浅笑嫣然。

詹子瑜“大魏公主几日前便传书于往生营，詹某怎敢怠慢”

詹子瑜坐在一个特制的轮椅上目光阴郁含着浓浓的戒备，虽说早已做足了准备，却依然摸不清楚这传言中任性无知的大魏公主为何会突然有意于他们往生营的生意，只是今日一见，仿佛传言并不真切，他面前的少女清雅脱俗，目光睿智，倒不像别人嘴中说的那番愚钝。

淳儿“詹营主应该知道本公主约见你，就是为了做生意，便也不必拐弯抹角，本公主想跟你合作……”

元淳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明了，又不急于表达，观察着詹子瑜的表情。

詹子瑜“哦？公主说笑了，詹某的往生营只接江湖生意，向来不愿与朝廷打交道，更不愿参与权贵间的竞争，恐怕詹某无法接受公主的招纳之心”

淳儿“詹营主不必心急拒绝，做生意讲究着有利可图，利大而生，我虽是生在皇家，但是江湖之道通理知晓，詹营主怎么不先问问我，会拿出什么酬劳来谈合作呢？”

詹子瑜望着面前少女淡然巧笑又清冷孤傲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对于她的句句引向有些好奇，却又因为天生的警惕不得不谨言慎行。

詹子瑜“公主……”

淳儿“不废话了，本公主要你往生营的调令权，酬劳便是医好你的腿，以及帮你灭掉大梁王朝，怎么样，可有诚意？”

元淳故意没有等到詹子瑜开口便将来意全盘托出，詹子瑜整个人有些震惊，垂在暗处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他不明白大魏的公主是怎样知晓他的计划的，他卧薪尝胆步步为营十多年就是为了覆灭大梁报仇雪恨，然而这计划到目前为止天衣无缝无人知晓，竟被一个年轻无为的丫头轻易的说了出来。詹子瑜目光冰冷渐渐的晕满杀气，仿佛随时就要攻手而上。

元淳早已察觉了他的状态，不动声色的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面前的詹子瑜。

淳儿“詹营主不必忧心我为何知道你的计划，你只需明白跟我合作稳赚不亏，我身在高位，受父皇信任，手上有碟纸天眼，所有的情报我都可以给你，我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让往生营帮我杀几个人，仅此而已，而营主腿疾多年，又与大梁仇深似海，只恨迟迟没有进展，如今有我这个帮手，营主的计划定会早日实现！”

詹子瑜细细的听着，只觉得那声音清脆动听饱含真诚，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说道，短短数语竟叫他渐渐放下了戒心，暗自琢磨一番觉得甚是有利。

詹子瑜“公主这番言论确实深得詹某心意，既然公主早已摸清了詹某的计划，又如此有诚意相邀，詹某过于推辞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詹子瑜亦是个利落干练的人，虽然阴险毒辣，心思缜密，却依然抵挡不住如此大的诱惑，有利可图之事向来不可不为之。

淳儿“好，营主既已答应，我们就以命为誓，以天为证，三日后我会派人去治疗詹营主的腿疾，助你早日复立。”

元淳说完便举杯与詹子瑜同饮而尽，利落优雅，不作停留，悄悄的随着暗卫离开了花船，留下詹子瑜陷入黑夜里沉思片刻，露出狡黠的微笑。

江面又吹来一阵风将整个夜晚扰得不得安宁。

三日后，宇文府邸，元淳背身而立静静的候着，而宇文玥此时盯着案上的令牌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虑，不知所以。

淳儿“宇文玥，碟纸天眼沉寂多年也该重启了，本公主明白你的疑惑，但是你只需清楚我所行之事是为天下百姓而为，我想这也是你的期盼，对吗？”

宇文玥抬头有些迷茫的望着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时她的身上竟完全摆脱了往日的骄纵跋扈，焕然一新的是满身的清风明月，慧智如凤。

宇文玥“公主有何吩咐，臣定当全力配合？”

淳儿“第一，我叫你全面开启碟纸天眼收集大梁王朝所有的信息，第二，我叫你暗中调查大魏朝中所有的霍乱罪阀，腐败奸妄……”

元淳严肃异常，厉声而出，然后走到宇文玥身旁，将案上的令牌重握手中细细的把玩，似是自语又似是犹豫的继续说道。

淳儿“第三，我叫你暗中搜查燕北定北候全府所有的权系官户，大到功勋战绩，小到近几年的来往宦途。”

宇文玥目光深邃，藏满看不见的忧思，心中有万般不解淤积于心，却闷闷的不知从何询问。

宇文玥“公主，恕臣愚钝，碟纸天眼虽说暂时握于臣手，却多年闲置，已无往日机制紧密，作用庞大，如今就算重新开启恐怕也难达到最初的贡献……”

淳儿“宇文玥，今日本公主能来找你重启碟纸天眼，心中早已做足准备，至于机制是否如常，这么多年你暗中修正，蓄蓄待发，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吗？”

宇文玥本想借口拖延，再暗中观察元淳的真实目的，没想到被她一语击中，不免震惊，心中感慨不知何时面前的公主已非熟人，却如天降大任，性情突变，俨然一个谋略深重的女中英豪。

宇文玥“臣恕罪，公主之命臣不敢不听，既是为国效力，臣定当全力以赴，只要是天下太平，国盛民安，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元淳看着跪拜在地的宇文玥，心中了然，大抵魏国多年国衰民弱，他的心中也早已忧虑多久，如今若是随了他的心意，只要是利国利民之用，必将志士天下，想来曾经父皇踌躇多年，胸怀狭隘，竟妄想利用这庞大的机制填补内心的猜疑，毁灭燕北数十万军民，如今想想，私心杂念怎能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淳儿“宇文玥，今日之事，你我暗中行事，不能走漏风声，所行之事关系天下社稷，一步错步步错，民之根本不可妄为，你可清楚？”

宇文玥“臣明白！”

淳儿“好，从今往后你我就有共同的期愿，生死由命，天地人和，不违本心，不损良人！”

宇文玥望着杏裙轻纱，目光坚韧的翩翩少女，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淳儿“还有一事，你府中的星儿暂时还是为你所用，但是有一事我需要提醒你，她是个玲珑心透之人，心怀天下，适当的时候多给她些历练的机会，还有，传我的命令，她以及遗留在你府中所有荆姓儿女全数除去奴籍，重新安置住处，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与他们交恶，违者就是与本公主为敌！”

宇文玥“臣领命！”

那日之后，整个大魏似要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暗中谍者穿梭于各地官吏，仿佛隐蔽多年终有一用，谍者心绪兴起，摩拳擦掌跃跃行取天下之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