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失空下坠3

赶到医院的杨九郎，看见了自己的师父以及自己的师哥栾云平。

但是都好像过去了十年一样，师父苍老了十岁，栾云平有一股更成熟的气质。

杨九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紧绷的心情，直接跪着抱住了郭德纲，哭道:“师父……”

郭德纲赶紧让杨九郎起来，然后把他搂在了怀里。

现在那个手术室的红灯就像是“鬼门关”三个大字，而医院的消毒水的气息更加像是黄泉河畔的弱水的味道。

头一次感觉医院是这么的阴森，让人难以长久的待下去。

杨九郎眼睁睁的看着张云雷的父亲签下了一张又一张的病危通知书，每签一次那笔就像刀子一样刻在了自己的心尖，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头在滴血。

痛么?

那肯定的。

但是如果角儿能活过来。

不对，是只要角儿能活过来，无论他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

焦急等待着的杨九郎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术室的门发愣，他的眼角有了湿湿的泪痕。

只过了一天，杨九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憔悴了许多，甚至感觉清瘦了许多。

他就这样——

睁着眼睛看着手术中这三个字，他不打算离开。

在这个急救室，整个的氛围就像是在冰窖里面一样，任何一丝丝空气都是凝重的，甚至可以说是压抑到让人说不出话来的。

如果能够听见什么声音，那就是现在在外面等待的几个人的叹息的声音。

杨九郎扭过头站起身来，开始准备安慰张云雷的父亲。

他的声音又沙哑了许多。

“如果……”

“如果我那天没有走的话……如果我那天陪他去的话……”

刚才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杨九郎的状态。

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的衣服敞开着，里面则是睡衣，裤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拽出来的。

脸上和嘴唇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一圈已经红的十分吓人了。

从前让人放心的高大的北京小爷，这一次让人感受到了他的脆弱。

杨九郎吸了吸鼻子，接着把剩下那半句话说了出来。

“他一定不会这样的……”

都怨我都怨我一切都一切全都怨我。

如果我不走，如果我陪着他去饭局，如果我看着他不喝那么多酒，如果我拉着他回宿舍，如果……

如果有我，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想着这些……杨九郎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哭出了声。

“角儿……他得多疼啊……他得吃多少的苦，受多大的罪啊?”

郭德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九郎，这事真的不怨你。”

“师父……我……”

他把他想说的所有话都融入了那三个字里面。

其实他根本不想说什么。

因为他什么也都不能说。

就在那一刹那，抢救室的红灯变成了绿灯。

所有人都奔了上去。

“大夫，怎么样?”

“ICU。”

医生说着，然后把张云雷给推了出来，杨九郎赶紧跟了过去。

他的心碎了。

那个人的脸色头一次苍白的像纸一样。

那个人的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

那个人呼出的气让呼吸机起了白雾。

那个人的心脏让探测器发出一次一次的声音。

他笑了，但是笑的快哭了。

他的心脏慢慢的缓和了起来，杨九郎靠在了墙上大笑着。

角儿没死。

他还活着。

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