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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护

卿何时归

“萧凛然。”墨初雪掀起帷帽的黑纱,骑在马上呼唤着他。

两人离开后就一路向西走,越是往西去,就越是荒凉,房屋变成黄土所建。

“我在。”萧凛然拉了一下缰绳,应道。

墨初雪驾马到萧凛然身边,“要不就在这间客栈歇脚吧。”

既然是她的话,那他就没有反驳的理由,萧凛然泰然点头,随后翻身下马,抬步往客栈走去,墨初雪也紧随其后。

两人步入客栈,萧条冷清的气息袭满他们全身,客栈像是通天塔,仰起头一眼望去,就是砖瓦砌成的顶。客房围绕着整个大堂,四通八达的阶梯,可客栈内空无一人。

暗处,有人翻开画册,对着画中的人,几人凝眸,微微眯眼,像是笃定了什么。

墨初雪摘下帷帽,唤了一声:“有人吗?”

说罢,就见一不惑之年的妇人,从左侧的屋子撩起帘布,娉娉婷婷地迈步走出来。

“哎,来了来了。”妇人走到两人跟前,微微福身,“奴家是这的掌柜,这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招待不周,多担待。”

二人互看一眼,墨初雪转头对妇人笑了笑,“不妨事。”

“二位跟我上楼看看客房吧,客房都空着呢。”掌柜笑脸相迎。

萧凛然先上前一步,“劳烦掌柜。”

随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墨初雪,他自一进屋便觉得有些怪异,虽没见得明枪,但暗箭难防,谨慎些为好。

身后的墨初雪会意,先是环顾了一遭这客栈的陈设,倒是没看出特别的,就跟着上楼,在楼梯上墨初雪也不忘看看墙面,或是不经意的将脚步放重。

推开一间客房的门,萧凛看了眼四周,没察觉出异样,迈步进屋,墨初雪紧随其后。

掌柜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走时不忘关上门,掌柜走了,两人才坐下来。

有人躲在暗处,不曾被发现。

其中一人问:“就是那个吧,那她身边那个男的……”

“一并解决。”有一人回答。

另一人也来问:“那是今晚?”

“不着急,让他们再睡一晚安稳觉。”那人又答,说罢,轻笑一声,叫人寒颤。

屋内两人正襟危坐,总觉得今夜会不太平,谁也没有睡下,直到墨初雪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最后决定轮流守夜,萧凛然让墨初雪先睡下了。

到后半夜,萧凛然到墨初雪身边,看着她睡熟的模样,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唇边沾着半吊的唾液,她睡相一直不算好,被子已经被踢掉得差不多了。

他替她重新掖好被子,又抬手轻轻将唇边的唾液擦去,最后摇着头去风屏后,在水盆中洗手。

今夜……应是不会有风浪了,萧凛然缓缓坐在椅子上,还是不安的将玉笛取出,摆到一旁的桌上,手始终不离玉笛。

翌日,辰时。墨初雪突然惊醒弹坐起来!慌张地看着四周,就只看到坐在椅子上就睡着的萧凛然,至今还没醒。看来昨夜一切安稳,墨初雪思索着,他守夜也甚是辛苦,就没打扰他。

墨初雪下楼取早膳,带上萧凛然那一份一起端上二楼,关上门的刹那,墨初雪就取出她的银簪,在粥里试毒,没黑,多半无毒。

不过多时萧凛然就醒了,两人用完早膳就离开客栈了。既然客栈无异,那就是有人躲在暗处,萧凛然在马上思索着。

就连他也没察觉出气息,除非距离远,要么就是……武功高强。他敛了敛眉,我在明敌在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暗处有人悄悄问:“头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被叫唤的“头儿”瞥了他一眼,“等到日落西山。”说罢,抬头看着炽热的烈阳。

茶摊上有两人,一人带着帷帽,一人腰间玉笛。

墨初雪啃了一口馅饼,一面咀嚼着,一面说:“这一路也没瞧着有什么事发生,莫不是多心了?”说罢,端起碗喝了口茶。

看她的模样,一身男装不说,举止间毫无女子的端庄,任是叫谁也看不出这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萧凛然无奈摇了摇头,墨初雪就低头看了眼自己,稍微收敛了些。

“等到日落西山,才是他们动手最好时机。”萧凛然轻声悠悠吐出一句。

墨初雪半信半疑的目光看向萧凛然,感到一阵目光的萧凛然只是喝茶耸耸肩,墨初雪只好继续啃馅饼。

灼阳渐渐西下,一抹残阳挂在山头。天边黛色画出朦胧山色,残阳红如火,一片绯色,漫天流云飞舞,人间风沙寥寥。

夜色来得轻巧,似是偷走了光,风吹过,卷起满天黄沙。

衣袂上抚起的都是粒粒沙土,长发拂面;前路迢迢不尽夜色,举步难行。

恰是时来巧合,不知何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街头人烟稀少,两人骑在马上,暗处窸窸窣窣,暗潮涌动!

不知何处飞来弩箭,从高处往下,从斜后方直直冲向萧凛然,又急又快。萧凛然瞥了一眼身后,一侧身,巧妙的躲过。

随后勾唇冷哼一声,与墨初雪相视一眼,“这不就来了?”

街道另一边屋檐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墨初雪敛眉,一回头,风卷起她的帷帽纱,甩出手中的镖——擦过那人飞来的暗器,正中那人眉心,眼看他栽在屋檐上又摔到地面。

“虾兵蟹将?”墨初雪轻哼一声。

下一刻,他们就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少说十来人,墨初雪颇有兴致地看着众人,挑了挑眉,似乎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而一旁的萧凛然却警惕了起来,扫视一眼,他们手中的武器,人应是没来全,不应该只有这么点,萧凛然思索着。

十来人一拥而上,两人一跃而起,墨初雪抽出初澜,跃下时,将一圈人的兵器统统踩在马鞍上,翻身扫腿,众人退却,墨初雪缓缓站在地上。

她躲过一方飞来的暗器,彼时的萧凛然已经取下腰间的玉笛,吹奏起来。

似乎众人的内力也了得,竟有人还能忍受这刺骨的笛音。三人扬剑朝墨初雪刺来,墨初雪横剑一挡,三人齐刷刷以力相逼,墨初雪节节后退,而此刻,身后又有人袭来。当务之急,墨初雪旋身,从几人的包围圈中退了出来。

站在街道中央,突然身后有一宽绰的后背靠来,不用回头墨初雪便知那人是谁,那人扬起玉笛再度吹起,十来人被震的统统摔向街道两侧。

萧凛然招呼了一下躲在一边的两匹马,仓皇地拉起墨初雪的手。墨初雪一愣,如此清晰的感受的他手中微微的发汗,灼热的、滚烫的,戳着她的心弦。

“快跑!”萧凛然对着她说道。还不及她反应就拉着她跑了起来。

墨初雪忍不住低下头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他的手那般大,她一直觉得自己握剑的手已经很大了,没想到他的手似乎还大了一圈。掌间摩挲着的温暖,细细的汗不断在掌间萌芽。就在刹那间墨初雪回忆起当初的庙会,还有前段日子的梦魇,他都是这样抓着她的手不放。

每一次,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怕,因为有他在,她何其心安。

她手中的薄茧刺刺痒痒的,像是一根根针挠着他的心房,心里也是刺痒,也是……心悸。萧凛然不自觉将手握得更紧,让那刺痒的心悸来得更清晰,他难以忘怀的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紧紧握住她的手,这样,他也不会怕。

所谓的心安,不过是两个人无依靠的人,相互的依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他们是彼此的救命稻草。

十来人很快就追上了,两人停了下来,墨初雪深吸一口气,看来今日是要大杀四方了。

两人已经跑出了城,夜色浓浓,逃不过黄沙纷纷,几人举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

墨初雪攥了攥初澜剑,先发制人,扬剑就像几人袭去,以一敌众,打掉一人的剑,一旋身,初澜穿喉而过。笛音回荡在空旷的沙地,此次的笛音好似更加刺骨,墨初雪扬剑,不出片刻,众人倒地不起。

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却不想,有三人缓缓从戈壁中走出,三人的衣着看不是中原人士,蒙着面,两男一女。墨初雪与萧凛然对视一眼,不安地攥紧初澜,萧凛然眉头微蹙。

当三人走近了,墨初雪定睛一看,那令牌——千机令。双腿心有余悸般微微发软,面上难掩讶异,“千机阁!”

萧凛然也回过头看向三人,眉头愈蹙愈紧,“他们不是千机阁的人。”

“何出此言?”墨初雪问。

萧凛然微微一愣:“这定是伪装,千机阁的人不敢如此。”

墨初雪不知萧凛然为何如此笃定,但是,当务之急,她也无心多问,缓缓举起初澜剑,他说什么,她信他便是。

那站在两位高大的男人中间带着狐狸面具的女人,从身后取下背着的武器,一副琵琶,但就这一副琵琶,让墨初雪和萧凛然的愣在了原地。

墨初雪惊呼:“玉、玉面琵琶!”

玉面琵琶在江湖中那叫一个名扬天下,弹出来的琴音会化作刀刃割在人身上,会被琴音震碎五脏六腑而死。

萧凛然自然晓得玉面琵琶,当年这玉面琵琶还和他小姨的聊玉有过一战——便是他手中的玉笛。据说不相上下,两人打得两败俱伤。如此说来,聊玉从萧凛然的外婆手中传入他小姨手中,小姨在江湖间闯荡时,犯下太多杀戮,就将聊玉赠与他娘,后来才到他的手中。

吹笛子是他娘教他的,但寒芒一现,乃是他小姨的亲传——萧凛然的武功也授之于她小姨。

女子拨动琵琶弦,萧凛然将聊玉横于嘴边,奏曲,墨初雪一听竟是那《安灵》曲。墨初雪看到了,琵琶的音波都被萧凛然的笛音化作的屏障所挡。

另外两名男子,便扬着剑向她击来,墨初雪以守为攻,见招拆招,剑身摩擦出星火,乒乓作响。墨初雪一跃而起,踩在两人的剑上,两人举剑,墨初雪跳起扫腿,旋身两周落地,三人分散开来。

墨初雪微微喘气,挑着剑向一人袭去,一刺一旋剑,两人夹击她。墨初雪瞟了一眼萧凛然,两人还在僵持着,这么看,只能靠自己了。

初澜剑一扬,擦过那人的耳廓,血溅初澜,她一转剑,直逼向喉间。那人一挡,两人抵着剑,墨初雪渐落下风,又来一人,不得已墨初雪甩开剑,三人扭打咱一起。

突然一脚,重重踢在墨初雪腹上,墨初雪砸向一旁的枯树上。随后跌在地上,鲜血从口中流下,粘着肌肤,帷帽掉落在地,沙土脏了她的脸,唯独没脏那朵梨花。

半晌,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又再一次杀入混战,墨初雪一心对敌,还未曾发现身后有人甩出了暗器!电光石火间,萧凛然将她护在身后,墨初雪回过头,就看着狼狈的萧凛然……那一刻,刀光剑影都好像定格,唯独清晰的是喘不过气的疼,心里头被千斤重的石磨撵过。

他唇角都是血,还咧着嘴,半阖起眼,所见皆是朦胧不清,嘴中喃喃的好像是,别怕。

下一刻,双腿僵硬生生跪在地上……

“凛然——”

墨初雪一愣,眼眶在刹那就红的彻底。一回身,两人刀剑相向,剑身摩出耀眼的火花。闪过她的眼眸,那人的剑擦破她的腰,血染白衣,血溅长剑。墨初雪忍着腰间传来刺麻的痛感,拽住他握剑的手,一剑穿心。

用力将剑拔出,带出他的血肉,殷色的血溅在她的脸上,那朵梨花血也真真被染上了血,红得烈焰、红得刺目。

墨初雪回身,看着那玉面琵琶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身上好似密密麻麻的扎满银针,那一刻她才见到所谓的“寒芒”,还有一人拿着剑,不敢轻举妄动。

她蹲下身,慌张地看着萧凛然,抬手捧起他的脸,颤着手轻轻擦掉他唇边的血。

她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他,他从来衣冠楚楚,却是因为她沦落这般下场!想想她便愧疚不已,他为何要冲出来将她护在身后,是什么让他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可她不知,十支镖,他用玉笛挡去了八支,剩下两支分了神,才受的伤。

“别哭。”萧凛然抬起手,擦掉了她面颊的泪。

她不知何时落的泪……她脸上脏兮兮的,有血有泪,何其令人心疼。

墨初雪吸吸鼻子,扯出一抹笑,“没有。”

正当她要替他拔出那两支飞镖时,他握住了她的手,“阿墨别碰,有毒……”

墨初雪错愕,连忙反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好冰,我帮你暖暖……”言语间猝不及防地泪如决堤。

萧凛然用内力将毒镖逼了出来,最后一人想跑,萧凛然轻轻一瞥,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阿墨等我一下。”

墨初雪看清了,他眼底泛泛的红丝,瘫坐在地上,他该有多疼啊,可是总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的痛也痛在她的身上。

只见他将玉笛甩出去,那玉笛像是匕首一般,刺中那逃跑的心,血喷涌而出,萧凛然运力,玉笛又飞回他的手中。

他缓缓回过身,看着她,他的阿墨……

阿墨……

顿时两眼一黑,他昏厥过去。墨初雪上前接住了他,瘫坐在地,她颤着手伸向他的鼻尖,气若游丝——她慌了神,但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此庆幸。

她泪眼婆娑,却只是静静地抱着他,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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