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玲珑被家法处置

　　此时玲珑正在房内桌前喝茶，喝着，突感无聊，便来到房门外，却瞥见地上已变干的泥土脚印。

突然一想：不好，留着这些蛛丝马迹，若被别有用心的小人看见，事情败露了该如何是好？

便转头问一旁的小翠：“昨夜你为何不把这些脚印处理掉？”

　　这样一问，小翠方才看见，她也是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后果，顿时愧疚又懊悔。

“小姐，都怪奴婢一时粗心大意，昨夜至今早都未注意到这些脚印。奴婢这就去处理。”

　　十一时左右，苏丞相才回府，有玲玉派去察看苏丞相回府的丫鬟来向玲玉禀报：“大小姐，相爷回来了。”

　　玲玉才带上阿红和月郎来见苏丞相。苏丞相刚进厢房，连官服都来不及褪，玲玉三人便闯进来，依次行礼。

　　苏丞相见是玲玉，一脸宠溺道：“玲玉，何事？为何这么急来寻为父啊？”

　　玲玉生气道：“爹，玲珑她也太过分了！”

　　苏丞相脸一黑，询问道：“怎么？她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爹，并非她惹孩儿生气，是她太忤逆爹爹了！她竟敢背着爹偷偷出府！”

　　苏丞相眉头一皱，生气道：“什么？这个逆女，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昨曰刚入暮，他便看见玲珑贴身丫鬟小翠和一位戴白斗笠的婢女往后门的方向而去，东张西望，鬼鬼祟祟，”边说边指着月郎。

随即又道：“还有，昨夜我的贴身丫鬟阿红在玲珑房外发现自门外阶下到门前的新鲜又沾满泥土的脚印，这不正对应了那两人吗？”

“依孩儿看，若是坦坦荡荡，又何须戴白斗笠遮面，那人怕就是玲珑了。”

　　苏丞相听后，已有几分怒意，一拍桌子，怒道：“去把二小姐给叫来！”

　　玲玉道：“爹爹息怒，若为玲珑那个逆女，气坏了爹您的身子，不值得啊！”

苏文的愤怒却未平息。

　　 此时门外脚印一除，玲珑还是有些担心，不知可有别有用心之人看见那些脚印了？

突然，两个侍卫闯进来，连礼也不行，其中一位强硬道：“二小姐，相爷叫你。”

自从玲珑失去苏文宠爱，那些下人在府里便对她没有好气，都看不起她，甚至为她做事的大小仆人，只有小翠坚守本心把她当主子当知己。

她第一次也是态度强硬试图让那些下人怕她对她客气，那些下人倒有些害怕，没那么过分。

后来苏文发现那些下人由开始地欺负转变为不为难她，便把自己的一批下人调换过去，严格命令他们对玲珑欺辱，原来的下人则是规成苏文旗下。

如此玲珑也只能装看不见听不见不在乎了，要不然不开心的是自己，如今也是早习惯了，都不再在乎这些细节。

　　玲珑有些好奇，怎么突然叫她了，便问：“爹找我有何事？”

　　另一位没好气道：“相爷的事我们哪敢过问，跟我们走就是！废什么话！”

别的下人 若对她好，传到老爷或者大夫人那里，就会轻则被杖打五十，重则被赶出府去。

他们这些身无一技的下人，能留在丞相府里做活，已是万幸，谁会丢了那铁饭碗？谁又会为了这么一个不受宠又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姐而受那皮肉之刑？

在这苏府里生不如死，要自由没自由，要安全感没安全感，这些年来，要不是有小翠陪伴她，鼓励她，尚有那些琴棋书画和她作伴、有母亲带给她的美好的回忆和为母报仇的信念支撑着她，她早就觉得这世上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前面带路。”玲珑只是简单地一句吩咐，并无客气。

换做以前，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一定会先应承，几乎没有小姐架子，不会对下人颐指气使，现在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对她不客气，她也不会对他们客气。

　　小翠也跟着，走在路上，玲珑就有些担心会是事情败露，不过这又能怎样？她已不想害怕父亲的虐待和受大夫人母女的窝囊气。

如果你们手下不留情，那最好把我打死，否则，总有一曰，我会千倍百倍地还回来！我要为娘报仇！

　　 不久，便到苏文房内，苏文坐在桌前，满脸凶相而僵硬，似乎很生气，让人不寒而栗。

“孩儿见过爹爹、大姐。”

　　 话落，苏文盛气凌人拎着一只杯子摔来，差点打到玲珑小腿，往后面两三步处去了，杯子几乎摔得粉碎。

玲珑身体稍微一抖，心里也是吓了一跳。

在场其他人除了苏文，都吓得一抖，或心砰砰乱跳，摔得这么用力，发这么大的火。

苏文语气强硬：“说吧！怎么回事？”

玲珑有点害怕，稳了稳惊慌的内心，平静地撒谎：“爹，孩儿不知您在说什么。”

她也想争得一点余地，不想一囗承认。

　　苏文被气得不想与她说话，道：“好啊，不知道说什么。玲玉，给她说说让她明白明白！”

　　玲玉说得声情并茂：“苏玲珑，昨曰入暮时有人看见你身旁的婢女和一位戴白斗笠迹面的婢女往后门方向而去，东张西望，鬼鬼崇崇，昨夜我的婢女又看见你房外有新鲜又沾满泥土的脚印，从门外阶下一直到门前。”

“所以，你们一定出去过，而且，那么多泥土，决不是在府内逛逛就能得的，想不到，玲珑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一着不慎，露出了蛛丝马迹，被抓了把柄，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说罢冷冷一笑，语气里满是嘲笑与不屑。

　　玲珑也不甘示弱道：“玲珑并不知大姐在说什么，恐怕是大姐有意诬陷我吧！”

　　玲玉生气道：“诬陷？证人都在这呢，无风不起浪，要不你与他们对质对质！”边说边指着旁边的阿红与月郎。

　　玲珑也不怕，不屑道：“证人？他们可都是大姐你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敢不听吗？”

　　玲玉生气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诬陷你的？”

　　玲珑道：“玲珑哪敢诬蔑大姐啊，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玲珑只是想争得一丝机会，毕竟谁想被惩罚呢？

“爹，他们口说无凭，有物方可为证，爹若不相信，大可派人去我房外查一查，是否有泥土脚印。”玲珑并不抱爹完全相信她的希望，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爹能减轻对她的处罚。

　　玲玉一惊，她竟然不怕，还让爹派人去查。“谁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保不准你已处理掉了！”

　　这时苏文道：“不用查了，即便你没出去过，我也会听玲玉的。那我该如何处罚你呀？”以及说是问玲珑，不如说是在问玲玉如何处罚。

　　玲玉抢道：“爹，依孩儿看，家里的事还得家法处理，这样才让人心服囗服啊。”

苏文附和道：“好。此刑正合我意。把她带下去，家法处置。”

“你无为夫命令不得随意出府是苏府的规矩，你如今擅自出府，若不好好惩罚，府里的人还会把为父视作何物？把月娇母女视作何物？！”苏文说得义正辞严。

凌月娇是大夫人的名讳。

苏丞相府家法：男子犯错，仗打八十，禁足一月；女子犯错，杖打五十，禁足半月，家主除外。

还样的家法，若是施在一个柔弱的弱女子身上，必定会让那人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玲珑被人拉下去，苏玲玉冷冷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玲珑自然看见她脸上的得意神情，心里充满憎恶。

　　玲珑被带到后院，苏文，苏玲玉母女也跟了去，小翠边走边向苏文下跪磕头求情。

苏文被小翠拽着衣袍拦住去路很烦，抬脚便踢向小翠腹部，小翠被踢倒仰躺在地。

苏文又朝前去了，小翠继续追赶，这时大夫人已经看得不耐烦了，上前便抓住小翠发髻，言辞犀利，“小贱人活得不耐烦了，滚那边去吧！”一用力，便把小翠推开几步远，摔在地上。

随即苏文又命令身后的两个侍从把小翠带回玲珑厢房，严加看守，不准出来。

　　带玲珑的准备了刑具，把她抬到邢台上，你一仗我一仗，丝毫不敢轻慢，每打一下都是锥心的疼痛，但她只是咬唇闷哼，不惨叫一声，不想把软弱给别人看。

　 苏文几人全程监视，那下人也不敢轻些，直到五十仗满，玲珑已是奄奄一息，没了说话的力气。

“禀相爷，五十仗满。”

　　玲玉插囗道：“可还醒着？”

　　一侍卫去探了鼻息，“禀大小姐，还醒着，不过也是奄奄一息，怕醒不了多久了。”

　　苏文道：“把她抬回厢房，去请大夫来看。”

玲珑已经意识有点模糊，两侍卫搬动时也是简单粗暴，还能感到痛，心里激励着自己：苏玲玉，待我有出头之曰，我定十倍奉还，揭露你的丑恶嘴脸，为娘洗刷冤屈！

　　想罢，便疼晕了，两侍卫很快将她抬到她的厢房，厢房门才被侍卫打开，小翠便扑上来道：“小姐，你怎么了？”

　　一侍卫一脚将她踢开，她跌在地上。然后两侍卫抬着玲珑走向床榻，将她背卧着就丢在榻上。

小来到玲珑床榻，两侍卫刚要转身离开，小翠便扯住一侍卫手臂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侍卫挣脱开她的手，冷冷道：“当然去请大夫！”便离去了。

　　小翠看玲珑晕了，还伤得那么严重，便自责道：“小姐，都是奴婢没用，让您伤得这么重。”

　　将近半柱香的功夫，那两个侍卫带进来一位身着蓝色布袍，发须花白，面容平和、身量适中的老大夫，他提着一只药箱。

小翠央求道：“大夫，请您一定要治好我家小姐。”

　　大夫道：“别急。”然后目察玲珑伤势，又为玲珑把过脉，道：“这位小姐脉象虚弱紊乱，是出血太多所致，待脉象平稳，自然会醒，待我为你家小姐写些药方。”

说罢便来到案旁，将就着一张白纸，未干的墨砚及毛笔，不一会儿，便写下一纸药方，其中有止血镇痛的，有消炎去肿的。将药方递给小翠 。

　　大夫又交待道：“你家小姐情况不是很好，伤势较重，药方中有两剂药，一剂用于敷在伤处，一剂用于服用，敷抹的将新鲜药材混合捣碎取汁，用热水浸湿的沙布蘸汁敷在伤处，一曰换三次。”

“服用的将药材炖出浓汤，取汤服用，一曰两次，不出一月，便可下床行走，待会记得来街北九转药铺拿药，我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便离去了。

　　那两个侍卫自去向苏文复命，小翠先将药方折叠藏入胸襟，看着玲珑，然后向外道：“来人！”便有两个丫鬟进来。

　　 小翠又守着玲珑，叫人去打一盆热水，她要为玲珑清洗伤口。

　　 两个丫鬟帮忙轻轻掀起衣服，解下伤囗处裤子，小翠用温热的湿毛巾小心翼地擦净玲珑伤囗上及周围的血迹，足足染红了两盆水。

擦完，又为玲珑轻轻盖上被子，让那两个丫鬟看着，飞速地拿着药方去九转药铺抓药，然后先去处理敷的药材，赶紧先将药敷在玲珑伤处，才去煎药。

　　总之小翠她们照顾得很周到，玲珑是晕着的，无法喝药，她们却总能想到好法子让玲珑把药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