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养伤的日子里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丞相府上的事几乎一概不问,只静心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一连半月跨门不出,而她趁这段时间精心做出的墨竹箫也已初见模样,墨竹本就是珍稀竹种,因竹杆和竹枝都是黑色而得名,是制作笛、箫等管乐器的最佳材料,那日见花院里竟种着一颗已经成材的墨竹,叶辰就心心念念的劈了一枝匀称的枝干,想为花无谢做上一支墨竹箫。
可是闷在房里的叶辰真的不晓诸事吗?其实这副沉静安然的模样也不过是做给父兄看的,叶辰早就从金鹰的口中得知了倾城公主与谢千寻换脸一事,想想当初在花府和两位姑娘相处的情景,叶辰不得不感慨那位灵姑子前辈高超神奇的医术。
金枝玉叶的公主与谋反罪臣的女儿换脸一事,的确是一件足以令花家受挫的大事,即使无法彻底扳倒花家,但也至少可令花家失去皇上的信任。只是司马家真的能抓住这次的机会吗?叶辰望着一身墨衣的金鹰嗤嗤的笑了,父亲大人若亲自在皇帝面前揭发此事,怕只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吧!
果不其然,在金鹰的有意透露下,司马清风威胁了公主身边的一位胆小怕事的姑姑得知了公主身上的印记,金鹰又在偷取公主涂脸药水的时候故意露出了马脚,再加上司马清风自作聪明的让司马府的丫鬟陪着花娉婷回花府,这点点滴滴的小事早已让心细如尘的花满天发现了破绽,一招惊险的釜底抽薪就让司马父子在皇帝面前吃了大亏。
司马清风被撤掉了禁军副统领一职,官降一级;司马光宗罚俸一年,正是因为有了太后的求情才令皇帝如此小惩大诫。回了丞相府的司马父子想起刚刚在宫中受到的屈辱,大为愤怒,当即将叶辰叫去了书房。
叶辰见到父兄的时候,两人的脸上几乎是怒气难掩,叶辰装作不知的开口问道:“父亲,兄长,你们这是怎么了?叫流云来是有事要吩咐吗?”
司马光宗一副隐忍难耐的样子,反倒是司马清风率先开口问道:“流云,肩膀上的伤好些了吗?”
叶辰轻轻地点了点头,座上的司马光宗就冷冷的吩咐道:“赤鹰已经反水,我命你即刻带人找到赤鹰,找到后格杀勿论!”
叶辰疑惑的抬起头来,“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现在追杀赤鹰?兄长上次不是说赤鹰是被利用的吗?”
司马光宗怒不可遏的拍桌吼道:“利用?因为她之前传来的消息,六十几个神鹰被花满天所俘!我也本以为她是被利用,念在她多年忠心的份上,我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如今又是因为她传来的消息,害得为父我今日差点深陷刑部,害得你兄长失去了禁军副统领的职位!难道这还不是反水吗?难道她不该死吗?”
“父亲息怒!此事小妹并不知情!流云,赤鹰已被确定反水,你带人安心去做便是!此行就不要带上金鹰等人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难免做起事来反而碍手碍脚!我派十个护卫和你一同前往,务必将赤鹰灭口,不能让她再祸害我们司马家了!”司马清风冷静的对叶辰说道。
叶辰淡淡的回问道:“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司马清风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我知道了,这就去办!”叶辰应下了此事,就转身推门出去了。
那夜下起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寂静无人的暗巷里叶辰一袭黑衣遮面挡在了同样身着黑衣的赤鹰面前,赤鹰猛地停住了脚步,望着眼前那少女不含任何感情的冰眸,她委屈的低下了头,愧疚的说道:“赤鹰知道曾做过对不起统领的事,可赤鹰当日也是奉命行事,如今赤鹰被花满天陷害,只想当面和少主解释清楚,望统领网开一面,带赤鹰去见见少主吧!”
黑色的兜帽下,清冷恬淡的嗓音带着丝丝的蛊惑味道,“陷害不陷害已经不是你我能说得算的了,我站在这儿是要做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赤鹰悲痛的喃喃道:“他们派你来是杀我灭口的,对吗?难道我赤鹰忠心一片却遭人陷害,现在主人竟都不愿听我当面解释了吗?”
对面那人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她来此的目的。赤鹰回想起曾经种种,竟发觉自己也深深体会到了统领当时被自己陷害的凄凉,她强忍下心中的痛意,坚定朝那女子说到道:“原来我们竟是风水轮流转!好吧,神鹰的规矩我懂,我不为难统领大人,动手吧!”
刹那间,两道黑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房檐上蹲守的十名护卫见两人一时间难分高下也一起加入了战局,就在赤鹰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时,一个蓝色的身影飞身上前,救下了被众人围攻的赤鹰,那人身高八尺有余,肤白貌净,正是花家最小的少爷花飞扬!花飞扬出手极快,招招致命,十名护卫几乎顷刻间就死于他手。解决了一群乌合之众,暗巷里只余那个黑衣遮面的女子,那女子气质出尘,身形却让他觉得极为眼熟,只是他心爱的雪儿就是差点在这群人手下被杀,冲动的他再也不顾及其他,出手朝那女子杀去。那女子到是不慌不忙,同样出手迎上了花飞扬,只是她像是受了什么桎梏一样,对上花飞扬也只是见招拆招。
叶辰无奈的和花飞扬打斗着,抬眼间就见赤鹰目光灼灼的盯着花飞扬的背影,而后决然而去。就这一刻的出神让打得万分憋屈的花飞扬抓住了机会,一剑刺伤了叶辰那本就旧伤未愈的肩膀,叶辰猛地回神,反手对着花飞扬就是一掌,趁花飞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飞身而去了。
赤鹰失踪,花飞扬心急如焚,而叶辰却带着伤回丞相府复命。推门而入,叶辰一个铿锵就栽在了地上,“流云办事不利,请父亲责罚!”
司马清风看着妹妹带伤归来,面上一惊赶紧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叶辰,“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这肩膀怎么又伤了?”
叶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座上的司马光宗,“本来一切顺利,可花飞扬突然现身救下了赤鹰,还杀了那十名护卫。女儿不敢再用之前的武功路数,一着不慎被他伤了!”
司马光宗紧紧地盯着叶辰,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只可惜叶辰淡然的脸上只带着些许的苍白,他幽幽的开口问道:“花飞扬既然能来救她,想来她确实是反水无疑了!赤鹰呢?可是已被花飞扬救走了?”
“没有,在女儿和花飞扬缠斗的时候就见她一人趁机离去了,看她当时一脸不舍和眷恋的样子,应该不是回了花家。”叶辰低头回道。
司马光宗暂时放心的点了点头对司马清风吩咐道:“风儿,此事由你派人接手,既然花家已经插手,你妹妹就不便再在此事上过多出面了!”
“父亲,清风明白!”
“流云,你既受了伤,便好好回去将养,其他的事就不用再管了!”
“多谢父亲体谅,流云告退!”
一连几日,花府和司马府都相安无事,只是倾城公主与谢千寻换脸一事却有了一连串的后续,先是两人莫名其妙的觉得脸上毫无知觉,紧接着就变成了更为严重的僵尸脸。就这样,倾城公主和谢千寻同时中邪的消息在花府不胫而走,大小姐花无颜呵斥了府中造谣者,却在将此事禀告老祖宗的时候被回娘家探望的花娉婷听了大概。花娉婷心中疑惑,回了司马家后就将此事告诉了自家相公,这让司马清风重新开始怀疑换脸一事。
这一次,司马光宗毫不避讳的叫来了叶辰共商此事,叶辰沉思片刻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父亲,上一次我们就是因为过于冒进才险些酿成大祸,女儿以为这一次我们要改变一下处理方式,倾城公主与谢千寻脸僵一事尚未证实,我们还是暂且按兵不动,等证实过后再议也不迟!”
“赤鹰已经反水离开了花家,我们要如何证实此事?”司马清风不解的问道。
“兄长莫不是忘记了,再过几日就是花家老祖宗的七十大寿,我们只要安心的等到寿宴那日便可亲自查验她们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叶辰轻轻地回应道。
司马清风赞同的说道:“对啊,趁寿宴当日花家人流混杂,我还可以顺便打探神鹰们的下落!父亲,孩儿要想趁那天救出神鹰…”
“不,风儿,你只需打探神鹰们的下落即可,救人一事我们尚需从长计议,万不可打草惊蛇!”
“父亲说的是,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辰目光深邃的看着摩拳擦掌的父子二人,心底暗自一笑。如今看来,花家老祖宗的寿宴是要好好热闹一番了,不过这也好,她已经好久没见过无谢,也不知他最近好不好,真期待寿宴那天早点儿到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