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王也看着面前的人眉心抽了抽。

“你很闲？天天来武当找我？”他烦的甚至不想用女施主再称呼叶则舟。几次三番的骚扰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耐心。

“说了喜欢你。”叶则舟不依不饶，目光怼了上去，毫无惧色。

王也半无奈半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我说，你能把我一出家人逼到想对你说脏话这份儿上，也真是不容易。”

阳光洒下来，他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中闪着光，一会儿明媚，一会儿黯淡。风吹过去，林间绿色的波涛滚动，尽头处又是起伏的俊秀山脉。

“你以为你还在武当呆得住？”叶则舟也学着他，做起讥讽的表情。“自从你搅和进罗天大醮那件事儿之后就别想安生。”

王也咬了咬后槽牙。

“你等着吧，不出这三天，你师爷还能让你在武当待下去我他妈跟你姓王。”叶则舟说完这句话，高跟鞋底决绝地在石板上划出一声轻微的响，扭头就走。

叶则舟跨进车的驾驶座，烦闷地点了一支烟，细长白嫩的手指涂着烂番茄色的指甲油。

他们是怎么就走到这一步的？叶则舟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弹了一下手里细细的烟，火红烟头上一点点烟灰飘落下来。她把最后一口烟吐出去，双手紧握住方向盘吸了一口气，把车子发动起来下了山。

再次在北京遇见王也是一周之后，而实际上王也被赶下山比她预料地还快，就在他们说完话的之后一天。叶则舟把车子停在万达的地下车库之后走上去，掏出手机找着跟客户约的咖啡厅，迎面就走来了王也。

这次叶则舟打量王也是从下往上---不修边幅的运动鞋，松松垮垮的短裤包裹着修长健硕的腿---

其实叶则舟一直认为性感的男人得有一双修长健硕的腿，最原始的力量象征。她不喜欢健美先生那种练得刻意的肌肉，也看不上细胳膊细腿的花美男，这样刚刚好。

再上面是晃晃悠悠的汗衫，青年人宽阔的肩膀。

还有熟悉地不行的一张脸和胡乱绑起来的马尾。

王也。

叶则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她自己蹬了一双高跟鞋，雪纺衬衫黑色一步裙制式的甚至有些刻板。对上王也的眼睛，她先是愣了一秒，旋即防御式的带了看笑话的神情--仿佛宣告着自己预判的正确。王也也看见了她，只不过一句话都懒得说，只迅速瞥了一眼，压了压鸭舌帽就走开了。

她倒是没介意，笑了笑继续低头发信息，继续往咖啡厅走。王也的性格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对谁都可以是嬉皮笑脸，实际上内心里腼腆又带点害羞。真的把惹毛了，要较量也是堂堂正正打一场，耍不出什么心眼手段。

 走进咖啡厅，叶则舟几乎是没费什么功夫就找见了她的那个相亲对象——经济适用款程序猿。二十八九的年龄看起来已经过了三十，头发倒还在，只不过常年的伏案工作让他看起来有些微微肥胖和驼背。一副稍稍厚些的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眼睛里带了点血丝。“嗯，标准的大众脸。”叶则舟在心里默默打分，仿佛是化妆师的本能，满分十分给五分。她对着这位相亲对象笑了笑，伸出手友好地握了握。

“嗯，叶则舟小姐对吧？”程序员推了推眼睛对她笑，“您看看您喝点什么？”

“噢，就抹茶拿铁吧。”叶则舟也笑，拿捏出一份虚伪的矜持。

“叶小姐你是……化妆师对吧？”他似乎对这个职业绕有兴趣，“难怪这么漂亮。”

叶则舟有点无语，没加思索就下了他的面子：“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我化妆技术？”

程序猿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赔笑说：“当然是……您本人好看！化妆也好看！哈哈哈……哈……”

叶则舟看着他有些笨口拙舌地，也不好再刁难他什么。眼看着两个人的饮品端了上来，她便专注在那杯抹茶拿铁上。

“叶小姐，化妆师这份职业很辛苦吧？”对面又斟酌着开口。

“嗯，是挺辛苦的。”叶则舟也懒得多说话。

“那么……都具体做些什么呢？收入也很可观吧？”

这就扯到收入了？叶则舟心里冷笑一声。

“有时候会去给剧组里的人化妆，然后就是模特出大片儿的时候，也回去。前前后后跟着化妆。收入么……我除了化妆还当美妆博主，自给自足没什么问题。”叶则舟喝了一口自己的饮品。“北京我有房，不大，但是我一个人够了。”

“啊原来是这样。”对面干巴巴地笑了笑。“看来这个职业很有前途啊，还亏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净搁电脑前浪费生命了———CMU好不容易念出来的博士，这两年才买了房子。”

叶则舟抿了抿唇，礼貌地笑了笑。

“哎呦，当年在美国念书那会儿，觉得真难呐……后来回国才发现，海归受了罪还比不上早点工作的………”程序猿仿佛是要跟她忆往昔峥嵘，没完没了地回忆起自己的青葱留学岁月。

叶则舟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一开始说了自己的经济状况，一下子把人压的没辙了，这会儿开始用学历说事儿。她心里冷笑一声，搞得好像这年头化妆师都是没学历没教养职高出来的一样。

“啊对了，叶小姐去国外深造过么？”眼镜儿终于说到了关键点，有些小得意地看着叶则舟。

“去过。”叶则舟点点头，“也在美国，算不上最顶尖的，Parsons学的摄影。比不了你们CMU的业界地位。”

“嗷，原来是这样！叶小姐真是……哈哈哈哈……多才多艺多才多艺………”程序猿愣了几秒甚至出现了一点没有听到期待答案的失望神情，很快掩饰过去，连连点头称赞。

………………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相亲，叶则舟觉得一身轻松。她回去车库，摁了一下自己的车钥匙。车灯亮了一下，发出“咕啾”一声。她跨进自己那辆路虎，摸出打火机，准备点烟。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不耐烦地放下烟，拿起来一看，是工作室助手小燕打来的。“舟舟姐——”电话那头传来小燕的声音。

“嗯，怎么了？”

“临时接到一个活儿，明天要去影城一个首映式帮演员化妆。”

“行，知道了，一会儿具体是什么再细说，我开车了。”叶则舟挂了电话。

她皱着眉头摁着打火机，摁了两下突然不想抽了。

“啧。”

叶则舟把烟塞回包装盒，用手指按了按眉心。不过25的年纪，就被母亲催着来相亲。“今天倒什么霉。”她暗暗骂了一句，相亲对象是个脑残，还临时被派了个活儿。着实让叶则舟有点烦闷。

她回到自己的小窝，打开电脑开始看资料。明天再W影城有一部最新上映的电影，男女主角和导演都会出席首映礼。她翻了翻男女主角之前照片的风格，女主角是新晋的小花，笑起来两个酒窝能装二两酒，甜的腻死人。她背靠着转椅，两只脚伶仃地转悠。

常规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