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飞头

春暖花开，凤麒为欣赏院落里的一株晚樱，特意吩咐昴星在树下铺上席子，并一起品尝今春的新茶。

昴星虽然识字不多，对茶道却能说出一二，他把一盏新茶献给主人，

皇昴星茶盖在上谓之天，茶托在下谓之地，茶碗居中谓之人，三才者，天地人。小人私自认为，茶水便谓之心，品茗，品的是自己的内心罢了。

凤麒说的不错。

凤麒很高兴，本想夸奖昴星不愧是在惜芳院呆过的人，从小就耳濡目染，可刚要开口，就打住了。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数年，从不提童年时代长大的那个地方，想必那时候过得未必快乐，不提也罢。

凤麒虽然觉得自己总是后知后觉，但对在乎的人也能稍微察言观色，惜芳院是有钱男子取乐的地方，像昴星这样的孩子本不该出现在那里，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两个，这孩子不是名妓不小心得来的儿子，便是老鸨特意花钱买来以取悦具有特殊癖好男子的童妓。

凤麒你母亲想必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凤麒这么想着并轻轻说了出来。

皇昴星小人生死都是殿下的人！

还是一团孩子气的昴星正襟危坐，十分庄重。

凤麒现在就你我二人，不必太过拘束。

凤麒心里一直把昴星当做弟弟看待。

昴星也坐了下来，为自己斟茶。

一树粉色樱花绽放头顶，在灯火的恍惚闪烁下层层叠叠，像是云霞。这幅情景叫他想起了一月前见过的樱子，她属于早樱，是最先绽放的品种，也最先凋落。或许她会成为自己人生中的匆匆过客，永不再回来，或许真的会有下次际遇。

凤麒这就是人生啊！

凤麒感叹，然后品一小口茶水，学着能剧演员的音腔吟道，

凤麒春来鸿雁群英放，美茗一盏心情畅。

即使心里面痛着，脸上也要笑着欣赏今夜的晚樱，这就是人生。

秋去星霜百草黄，萤虫数班逸兴长。

忽然有声音传来。

凤麒循声望去，发现院落墙头上露出一个女子的脑袋。他站起来，想看清暗色下女子的模样，

凤麒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可有幸下来一起品茶？

女人一笑，声音爽朗，然后脑袋慢慢没了下去，消失在墙后，凤麒等了良久，也未见女子敲门，就派昴星前去查看，据回应说街道上空空如也，看来女子已经离开了。这真的是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了。只不过是场景反了过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凤麒还想着那位女子。如此有才华的少女，却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家住哪里。也许是夜有所思的原因，不知睡了多久，凤麒总感觉有人在床边看着自己，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果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脸浮现在屏风上面。

凤麒啊，是你。

虽然不知道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但他本能地以为是了。可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的时候，那边哪有女人，只是屏风上刺绣的仕女画罢了。看错了吧。他想。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