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2

“你现在家住哪里?”

放学的时候田柾国跟在身边问，舒黎尴尬地瞥了一眼身后一米跟着的朴智旻，心虚地推了田柾国一把。

舒黎“你你你问这个干嘛，快回家。”

田柾国被她推的一趔趄，目光接触到后面的朴智旻，一瞬间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说。

“哎你该不会是跟他...”幸好他话没说完就被班里几个男生拉着肩膀捞远了，杨洋同学嘴里还使劲嚷嚷着去吃什么烧烤。

舒黎看着田柾国被拉走的背影愣了半天，被围在中间的少年新校服特别干净，黑发蓬松地一抖一抖，一步三回头，高挺的鼻梁成了一道绝美的剪影。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一动，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朴智旻“姐姐。”

手被人轻轻握住，女孩微微一颤从沉思里惊醒，才觉察到已经距离学校走出一段路。朴智旻的掌心特别冰凉，好像他这个人本身就没有多少温度。

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手间搓了搓，轻轻吹气。

舒黎“你说说你啊，一大男生，手怎么这么冷，哈——”

舒黎“再这么克制饮食下去，都要成纸片人了，以后怎么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啊。”

女孩颇带感叹地拍拍他瘦弱的肩，倒真像个大姐姐一般教育起朴智旻来，似乎从那天舞蹈房之后，她就一直对他抱以这样的态度。

带着距离感的心疼和关爱，如同沙滩上搁浅的珍珠贝壳，让人一见就欣喜，一爱就倾心，可任凭海浪怎样努力地拍打，都带不走已经深深嵌入沙砾里的它。

她把隐藏在坚硬外壳下那样温柔的一面留给他，却浑然不知他真正想要的，是她那颗同样需要被保护的，柔软的心脏。

朴智旻“可以的。”

朴智旻咬着牙，脸色变得有些顽固，他忽然反握住舒黎的手，使劲把她攥进他的掌心里。

朴智旻“姐姐，克制饮食是身为一个舞者的基本素养。”

朴智旻“但我一定可以...给喜欢的女孩子想要的幸福，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必须得相信我！”

只要是你，我什么都能给。朴智旻低下头，刘海遮住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舒黎被他攥的有点疼，赶忙挣脱出来。又一瞥眼看见小孩委屈的模样，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扯扯嘴角揉他脑袋安慰道。

舒黎“好好好，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

张叔的车在眼前停下时，朴智旻的情绪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其实舒黎从今天中午就觉得他变得有点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让朴智旻先坐进第二排后，舒黎把书包丢进正要弯腰坐进去，忽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腰。

她回头，看见女孩小小的身躯和乱糟糟的黑发，大吃一惊。

舒黎“松月??”

闵松月“呜呜呜呜姐姐！”

小孩已经哭的满脸都是泪痕，头发脏兮兮地糊在脸上，她不停抽噎，连话都说不清楚。舒黎眉头一皱，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闵松月“哥哥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呜呜呜...他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好害怕！！”

仿佛当头一记闪电似的，舒黎猛的反应过来，今天闵玧其好像没有来上课。

闵松月“他会不会又被那些人抓走了！他们会不会打我哥哥啊！呜呜呜...姐姐救命，救救哥哥啊....”

舒黎“！他们，谁是他们?”

顾不上那么多，舒黎一把抱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就要跑走，身后朴智旻的喊声急切。

朴智旻“舒黎！！你干什么去！”

她回头，见朴智旻也关了车门跟出来，连忙摆摆手示意他回家，可她真的来不及解释清楚了，现下快点安抚松月的情绪，让她好好描述抓走闵玧其的人是谁才是最重要的。

舒黎没有想到，那个夜晚朴智旻并没有回家，而是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上一次她遍体鳞伤的回家还被这傻小孩牢牢记在心里，他想，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她有事。

傍晚的夕阳如滴血一般红，他追着她在奋力奔跑的背影成为一副断了线的针织画，一点一点被拉的支离破碎，绕成所有噩梦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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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你乖乖待在家里，姐姐去找哥哥好吗。”

从松月口中舒黎得知这几年来闵玧其他们一直在被仇家追债，无奈欠下债的父母早逝，闵玧其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只能勉强养活他们两个，更加不幸的是，债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说话不算数，今天才讲好以月为单位还钱，明天又会一身酒气抄家伙堵上门来。

能把松月保护的这么好，以闵玧其那个脾气，还真说不定这次是自己找上门去要算清楚账的。虽然那些混混舒黎没接触过，但心里也清楚绝对不是善茬，如果闵玧其是一个人去那很大几率上已经出事了。

她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把手机调到长按关机键自动拨打求救电话的模式，就义无反顾出门奔向松月所说的那座废弃修车厂。

并不是很远，过了两条街就能到，这一片老旧居民区都破烂的很夸张，连狭窄的马路中央都铺满了各色垃圾。

来的路上小腿被踏过飞起来的易拉罐盖子划伤，舒黎似乎听见自己身后有什么声音，但她还是没有回头地往前跑，找到废弃修车厂并不容易，还要越过一片荒芜的田野。

但她到底还是找到了。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时，扑面而来刺鼻浓重的烟味也没有双眼看到的东西来的震撼。

旧车厂很大，里头有几张铺地的席子和麻将桌，满地的烟头和油腥，几个穿着汗背衫的男人和另一伙看起来与这里根本格格不入的人正在古怪地对峙着。

他们都扭过头来看向她时，舒黎的第一反应不是这里没有闵玧其。

而是——金泰亨，怎么会，在这里。

金泰亨看到忽然闯进来的舒黎眉头一拧，居然装作没看见似的瞥开目光，打开桌上一瓶啤酒开始仰头喝。

极其糟糕的环境与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舒黎有一瞬喘不过气来，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还是冰凉的，疼痛的。

舒黎“请问..闵玧其在吗。”

那些混混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努力对视上他们的眼睛，悄悄在身后攥紧了手机。

“哟，找闵玧其啊，你是他谁?”

“这小子不是没别的亲戚吗...哦~我知道了，下回得往屋里面再搜搜，这位想必是躲床上呢吧。”

舒黎“你嘴巴放干净点。”

舒黎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整整比她庞大一圈的身材，络腮胡子，眼睛盯人的时候像极了黄鼠狼。

“跟我拽?”他一笑，伸出手时速度快到舒黎都来不及后退就被他重重地打了一拳手腕，手机瞬间脱力摔出去老远，“臭娘们，我看你也特么没屁点诚意啊?！”

“到底是天天睡在枕边的人，跟那穷货他妈一个怂样，钱没几个倒是脸臭的很。”

被拍掉手机之后舒黎心中的愤怒甚至大过了恐惧，那股子从胸腔里不停往外冲的浊气就快蔓延到她的全身。

舒黎“你脑子里除了那些龌龊的东西就想不到别的是吧，果然是天生住垃圾堆的废物，永远看不见蓝天的臭蛤蟆。”

“婊.子娘们你他妈有种再骂一遍?”那络腮胡子听到一半就忍不住了，猛地伸手掐她脖子时青筋几乎同时突突暴起来，舒黎感到一阵眩晕，手脚都开始不听使唤地乱抓。

“那孬种根本就不在老子这儿！呵，正愁着几天没见人了没地发泄呢，小婊.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女孩被他狠狠摁在地上，瘦弱的肩膀仿佛要被他捏碎，衣领摩擦出破裂的痕迹，嘴角被打的乌青，她却还死死抓着男人粗壮的手臂嘴里念念有词。

“死了也没人在乎的可怜鬼，你会遭报应的。”

男人太阳穴跳动的痕迹越发明显，双眼已经呈现出异常诡异的猩红色，大抵是从没见过像舒黎这么倔的女的，竟从握拳准备打下来改成了上手去撕她的衣服。

看见女孩的表情从不屑瞬间露出了一丝惊恐，他似乎非常满意，加大了手上的动作，还预备低下头去做些什么，后脑忽然遭到一记重踢，整个人失去重心从女孩身旁滚了出去，狠狠撞在了一辆旧车上。

“操，谁他.妈踢老子！”

他爬起来就骂，却在看见什么后神情一滞。

金泰亨黑着脸拍了拍自己的连帽衫外套再把舒黎从地上拉起来一语不发地给她扣好领口下的扣子时，舒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来都认为，金泰亨也是那一类人。

直到他们的距离小于一厘米，他把她拉到身前她看见他眼底清晰的，如汪洋一般将她吞没的保护欲，舒黎对自己的判断能力彻底失去了信心。

“金...二少，你们认识？”

那络腮胡子吞吞吐吐的，脸色非常不爽，但还是斟酌了用词。

金泰亨“不认识。”

金泰亨看着她答，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开过一寸，他看见女孩睁得大大的眼睛难得失去了锋芒，变得渺小且脆弱。

金泰亨“但是。”

金泰亨“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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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不會再重來๑_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