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萨贝达是“忘”的店员。
“忘”是一个咖啡馆的名称。其实他也不知道店主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只是觉得寓意深刻罢了。
战乱刚刚平息,来的客人却并不少。
他注意到了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姐。
她长的很漂亮,还是那种温柔可人的类型。奈布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挺喜欢她的。
并不是那种男女朋友的喜欢,只是看着她,心情就变得舒畅了许多。
好在这位小姐经常光临这家咖啡馆。
永远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永远只要一杯卡布奇诺。
她时常用她那对碧绿翡翠一般的眼睛盯着窗外看得出神,也有时呆呆傻傻地对着吧台微笑,而奈布则经常误以为这个美丽的小姐是在看他,不免红了脸颊。
每次都是奈布自告奋勇为她送咖啡。
他想多了解这位小姐一点。
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有什么故事。
“小姐,您的咖啡。”
奈布笑盈盈地端着咖啡走过来,顺势坐到了少女的对面。
“谢谢。”
她笑着看着奈布,抿了一口咖啡,又放到桌子上。
“我猜,你一定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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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艾玛·伍兹,是一名作家。
我们相遇在一家咖啡馆。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清洁工,我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
我们是同时进入咖啡馆的。
“老板,来一杯卡布奇诺。”
我们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碰巧,只剩有一杯。
那时年少,刚刚二十出头,自然是有些轻狂。下意识地认为应该女士优先,只是忘记了国家早已颁布的男女平等政策。
我们在咖啡馆吵了起来,直到被老板轰出门。
我们都是得理不饶人,都觉得是对方导致自己没有成功买到咖啡。
其实我那时并非多么喜欢咖啡。原本想让给他的,结果他说了一句“女孩子喝什么苦咖啡,小心流泪”。
我从小就是争强好胜,他这般挑衅我自然是不愿意,于是就有了我们的相识。
他长的很好看,是那种耐看的类型。偏偏那时我总觉得好看的男生都不靠谱,特别是这种不懂得礼让女生的男生。
我们上了一辆公交车,走了同一条小路,进了同一个小区。直到我们走进同一个电梯,按下同一楼层才知道,他就是刚刚搬到我家对面的邻居。
我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终于拉开了序幕。
他放在门外的绿植总是“无缘无故”地掉一两片叶子,我光滑的防盗门总是多一些颜料。
我们这般心照不宣地决斗,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搬家,也没有一个人去告发。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习惯了对方。
后来,他向我告白,我欣然接受。
我们的交往并没有轰轰烈烈,甚至都没有住到一起,虽然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
我们还是和平常一般,只是他的绿植每日都有人帮它浇水,我的防盗门总是有人擦得干干净净。
我问他那天在咖啡馆,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他笑了,笑得很好看。他说,他对我“早有预谋”,只是没想到我的性格和外貌截然相反。那次的卡布奇诺完全是意外,只是没想到竟让我们之间牵起了一根红线。
受他的影响,卡布奇诺对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所以,他开了一家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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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是恩爱啊。”
奈布看着艾玛,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艾玛笑了笑,没有说话。杯子里的卡布奇诺也只剩下了半杯。
“小姐,我帮您再买一杯吧。”
奈布起身要离去,却不想被艾玛拽住了衣袖。
“不用了,谢谢你。再来一次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和从前一样。”
奈布没有听懂,只当做是作家的日常哲理。
这是一对神仙伴侣,至少在他看来是的。
奈布迫不及耐想要知道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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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是我们暗自在合欢树下许的心愿。
我想,和他热恋的时期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吧。
他就是我的依靠,我的希望,我最爱的人。
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人,都把对方当成彼此的家人。我们原本打算在战乱结束时结婚的。
天不由人,他被强抓去充军,我们就此分离。
我那天应该是哭了吧,他轻吻我的眼角,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他就是这般少言寡语,却总能让我安心。他是个诚实的人,从未食言过。
只是这次,他的“回来”却成了遥遥无期。
他的绿色兜帽被送回来的时候,上面已经血迹斑斑。同伍的士兵拍拍我的肩,沉痛道:
“节哀顺变。”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将他的兜帽在水中洗了又洗。
当初我问他为什么要买一件绿色的兜帽,戴在头上多不吉利。他只说,那是我的眼睛的颜色。
他是不喜欢红色的。同样,我也不喜欢。
直到双手被水泡得肿大,我才停止哭泣。
突然想到没有他的尸骨,我该如何让他入土为安?
我找到了他的同伴,他们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终于明白,在这残酷的战场,尸骨无存才是最大的遗憾。
我不知道那些年是怎样过去的,只是望着桌子上早已凉透的卡布奇诺出了神。当好友告诉我在这个城市见到了他的行踪时,我立刻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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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找到他了吗?”
奈布如是道。
艾玛将最后一点咖啡喝完,笑着点了点头。
“我找到了他,可他却早已没有了曾经的记忆。不过这又怎么样呢?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奈布显然有些惋惜,并未吭声。
“我打听到了他的住处,买下了他家对面的房间。我现在啊,只希望能远远的看着他,只要他幸福,就好了。”
艾玛看着奈布,奈布也盯着艾玛的绿眸。
那一瞬间,咖啡馆仿佛静谧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间也像放慢了脚步似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突然而来的少女打断了注视,奈布笑着对艾玛介绍:
“艾玛,这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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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奈布就听到对面的房子里有人在不停踱步,难道是他的新邻居?
激动的打开门,却只看到售房员带着一个陌生的人来看房间。
“这里不是有人买下了吗?”
“这个小姐的脾气很古怪,不知为何昨晚就退了房。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对了,她说要送给对面的你一样礼物。喏,就在那里,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奈布看到了角落一尘不染的礼盒,很是好奇。
素未谋面的曾经的邻居,有什么东西送给他呢?
他缓缓的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扑鼻的咖啡香。
一杯卡布奇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