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国—
我那天在机场等了很久,等到航班改签了好几次,也没有在人群中看到顾南歌的身影。
我想,她是不是也和所有人认为的一样,我不会成功?明明答应好了会和我走的不是吗? 拉着行李箱的手渐渐无力,顾南歌,你不要你的田柾国了吗?
我拿出手机给顾南歌打去电话,这不是我打去的第一个电话,却仍然是告知你对方已关机的机械女声。我不可以再往后拖延时间了,我的面试现在登机,还可以赶得及。这是我唯一一个机会
在过安检的时候,我仍然回了数次头,我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渴望可以一回头就是顾南歌的身影,拖着行李也好,不带着行李也罢,和我走也好不和我走也好,让我可以再见她一面就足够了。可是这个也就只是念想。
顾南歌你再不来我们就算分手了。
我最后一次望着身后来时的路,仍然没有我熟悉的那个身影。
那天之后,顾南歌就像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生命里过的人一样,杳无音讯。我不是没有回去找过,顾南歌的家已经人去楼空,问的邻居说,那家的父亲死于火灾,女儿不知所踪。
顾南歌真的成为了我生命中缺失的那一部分。这对我的打击并不小。
回到韩国,只能用不停地练习麻痹自己的神经,甚至酗酒,酒精中毒进了医院,还差点被公司赶走。
那时候,照顾我的只有智旻哥和苏瑶。
智旻哥却早我两年来练习的前辈,苏瑶是公司的实习生,我们三个是好朋友,因为来自同一个国度,总归亲切些。
我整整用了三四年才让这件事在他心中淡化,可以不用时时刻刻都涌在我的心头,出道之后,苏瑶成了我的助理,忙碌的行程堆满了我的生活,累到不能动。但却也会偶尔想起。
顾南歌,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看到我?这个闪闪发光的田柾国。
成为那颗最闪耀的星,就是我寻觅你最好的方式了。
智旻哥合约到期了并没有选择续约,而且回国。智旻哥早我两年出道,手头的资源实力太强大,足矣支撑他合约到期一点也不留恋就选择回国。
“柾国啊,合约到期,也回国吧。”这是智旻哥在登机前对我说和苏瑶说的。到今年有个这个实力,就像智旻哥说的那样,我回到了家乡。
和智旻哥聚餐的那一晚,我在同一个吃饭的饭店碰到了顾南歌,她和一个穿着正式的个子很高的男人站在一起,没有任何犹豫,冲上去就拉开了他们,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她是我的顾南歌。
这张脸没有错。我却在这张脸的神情上看到了被自己吓到的恐惧。
智旻哥说,她是夏北念,是他的新作品的导演。
他们都在说,她不是我的顾南歌。
那,南歌啊,你在哪?这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是在暗示着什么信息吗?
好在,我现在可以确定了,夏北念就是我的南歌。这一次我还是会向你走去。

—夏北念—
我的记忆中那天和田柾国分开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要不要去,让我犹豫的是我的养父。自从养母的离开,他的怒火就一直全部施加在我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也有好几个。
我想,或许离开是解脱。
却不想,在田柾国离开的那一天,我的养父他就坐在客厅,看着拖着行李箱的我,没有容许我的半句言语,就冲了过来,抓住我的头发,我感觉到了清晰地疼痛,他将我摔在地上,行李箱也被他踹到一旁,我还没来得及撑起来就被他一脚踹中肚子。
疼的眼泪水都顺着生理反应流出来了。
他却好像不够发泄的,接着来了一脚又一脚,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从嘴里流出来,我知道,那是血液啊。
晕过去之前,我听到他骂我“跟你妈一样是个臭婊子。”可我的脑海里只有田柾国,田柾国的笑脸,他的那一句,“南歌我会等你呀。”
对不起啊,田柾国,我不能去了。
未来的几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几天,他对我的殴打没有停止过,隔壁的那个叫夏北望的姐姐来找过我几次,那个男人并没有给她开门。我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田柾国应该已经面试成功了吧。
想到田柾国我的嘴角还是会上扬。
我却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给我送来的饭菜不再是正常的,而且带着馊味和脏东西的吃食。他说,“你只配吃垃圾桶里虫子爬过的吃食。”我不吃,他就硬塞。
那是我最黑暗的日子。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离田柾国离开已经半个月了,他对我的戒备放低了,不再用绳子绑着我的手脚,允许我上桌同他一起吃正常的饭菜,可我却总是在看到饭菜就会趴去厕所吐,我忘不掉他给我强行喂食那些恶心的东西的画面。他没有再管我吃不吃,不允许我用手机,不允许我看电视,不允许我出门。
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我想和他同归于尽。我趁他出门的时候,从厨房拿来了油,浇在窗口旁边的地上,从他房间的抽屉偷偷拿了一个打火机,揣在裤子的口袋里。
我挑衅了他,我逼着他再次对我拳打脚踢,我也用茶几上的花瓶砸了后脑勺,他晕了过去而我躺在地上不得动弹。
我用最后的力气,扯上自己身上的一块布,点燃,带着打火机砸向自己撒了油的那片,不大,却起了一片火,我看着火烧上窗帘,我笑了,闭上了眼睛。
我用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着,田柾国再见。
当我的意识恢复,我深处在一个白色的环境中,光线有些刺眼,我听到了隔壁那个叫夏北望的姐姐的声音。
“南歌!”她唤着我。
“小南歌!”还有硕珍哥的声音。
真好啊,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真不幸啊,我还活着。
他们和我说,我睡了一个多月。他们还告诉我,我的养父已经死了。他们给我换了个身份,是夏北望的妹妹,叫夏北念。
我对于他们告诉我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喜,没有忧。我每天做的事就是对着镜子看我这个不能看的都是被打痕迹的脸,看着被纱布缠着的胳膊。
我不吃任何人给的任何食物,我的内心还是忘不掉那几天的黑暗。
医生说我是抑郁症。
多好,抑郁症啊。
硕珍哥和北望姐姐轮流照顾着我,我才有了一丝好转。北望姐姐在创业初期,压力最大的时候,没有落下对我的照顾,硕珍哥顶着公司上层的高压工作却还是坚持每天来陪我。
我也不再靠营养液活下去。
饿的骨瘦如柴的我用了几个月才让自己的气色好了些。
说奇怪也奇怪,我抑郁症有所大好转的那一天,是田柾国出道的那一天。我的情绪有了波动,我哭了,我当着硕珍哥和北望姐姐的面第一次哭了,嚎啕大哭。
从那一天开始,我尝试和别人交流,硕珍哥带我认识了一些朋友,北望姐姐带我见了她的父母。只是我并不敢深入交流。
只有我和他们两个知道,我走到可以拍出一部电影,成为一个可以独立的女性,这个过程有多么的难。
手臂的烧伤,好的差不多,留下了唯一一块。我想,这是我夏北念,浴火重生的标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