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怪人

唔，艾玛微微睁开眼睛，已经早上了吗？她整理好自己，走出了房间，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早上好，艾玛!”

“早上好，奈布。”

艾玛低头看着楼梯下的奈布，奈布系着围裙，手里端着煎蛋，他抬起头，正用蓝色的眼睛看着她。

“抱歉，奈布，每次都要麻烦你。自从你住在这里以后，我就没怎么做过家务了。”

“我说过，这是我应该做的。之前在做军人的时候，我也没少做这些事，这些就当作我对你的报答吧！”

“奈布……”

“快下来吃早饭吧！今天早上有你喜欢的草莓酱。”

“嗯！”

艾玛拿起烤面包，在面包上轻轻抹上一层草莓酱。她喜欢草莓酱，因为草莓酱是甜的，而甜食总是会让她的心情愉悦起来。慢慢地，艾玛露出了微笑。奈布看着一脸笑容的艾玛，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就让他丧失了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也许部队里是有可歌可泣的战友情，但当你一直以为的好战友突然有一天背叛了你时，你便明白，世界上哪有什么永远的友谊，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往往越深的战友情，当背叛来临的时候，被伤得也越深。面对纷乱的战争世界，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周围的一举一动。有人曾跟他说过，他给人以很强的安全感，奈布闭上眼睛，苦笑道，他们错了，其实，最缺乏安全感的是他，他也想躲在别人的身后，他也想有人能为他撑起一片天，可惜，并没有人会为他这么做。呵呵，为了在战争中活下去，这种事，总需要有人站出来去做，不是吗？也许在来到这个家之前，他曾怀疑过艾玛，也曾想过要不要杀了她，但艾玛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在向他表示，她对他是安全的，是可以信赖的。久违的信赖感汇聚在奈布的胸腔中，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叹，这样，真好。他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平淡了些，困苦了些，但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期望的，没有弹林枪雨，没有阴谋算计，他也不用每天把自己的头颅提在手心上生活。

“奈布，你不吃吗？”

“啊！抱歉，见你这么喜欢我做的早餐，一下子高兴得忘了。”

“哈哈，奈布。”艾玛笑着打趣道。“你真的好可爱!”

唔，奈布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他的脸有些发烫，自己是怎么了？

艾玛拿起一块烤面包，抹上浅浅一层草莓酱，她伸手递给奈布。

“试试看，很好吃的!”

“嗯。”奈布接过面包，他没吃过草莓酱，毕竟在部队里，上级也不会有那么好心，让他们随意挑选自己喜爱的吃食。每天能吃饱饭就算不错的了。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草莓酱刺激着他麻木的味蕾，好吃。他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很好吃吧！”

“嗯。”

“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所以就少抹了些。”艾玛将草莓酱递给奈布。“给。”

奈布接过草莓酱。“谢谢你，艾玛。”

“不客气！”

早饭很快吃完了，艾玛拿起花篮等在门口。奈布抽出钥匙，锁好房门。

“我送你。”

“不用不用，今天奈布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吗？如果因为我，让你的事耽搁了就不好了。”

“不会。”

“奈布……谢谢你。”

奈布与艾玛并肩走在路上。

“艾玛，给我讲讲你自己的事吧！”

“嗯?”

“我住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想更多的了解你。”

“好。”

艾玛向奈布讲了很多关于她小时候的事，她是怎么在孤儿院长大的，与养父母是怎么相遇的，自己又闯了哪些祸，让自己的养父母头疼的。奈布细细地听着。

“你很爱你的养父母。”

“嗯。”

不知是奈布的错觉还是什么，艾玛的眼神暗淡了一下。养父母的离开一定让她很伤心吧！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花店门口。

“时间过得真快。”

“嗯，我已经安全到达了，奈布，你赶紧去办重要的事吧！不用担心我。”

“艾玛。”

“嗯?”

“你钥匙带了吗？”

额，嗯，咦！钥匙?!艾玛瞪大了眼睛看着奈布，怎么办?早上，她就料到自己会忘记带钥匙，所以特地把钥匙放在餐桌上，提醒自己。结果……还是……

“钥匙在这里。”奈布叹了一口，无奈地口袋里掏出钥匙，钥匙用长绳扣着。他将钥匙挂在艾玛的脖子上，这样，她总不会丢了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女孩。

咦，看着奈布的动作，艾玛愣了神，她有些生气，她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钥匙。

“奈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哦?是吗？”

“我知道怎么管好自己的东西。”

“嗯，我知道，钥匙还是放在家里最安全。”

呃，奈布的话让艾玛想要发泄的脾气，硬生生憋了回去。你厉害，惹不起。

奈布有些好笑地看着艾玛吃瘪的样子，他拿过艾玛手上的钥匙，又重新挂在艾玛的脖子上。“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钥匙藏在衣领里面好了。”

“哼。”艾玛撇过头不看奈布，她提起衣领的一角，将钥匙放了进去。

奈布揉了揉艾玛的头发。“我走了，好好保重。晚上记得等我来接你。”

艾玛回头撇了一眼奈布，不服气地回应。“好。”

奈布离开了，艾玛从领口掏出钥匙，钥匙温温的，有些暖。她用钥匙打开门锁，待大门完全打开以后，她又重新将钥匙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藏在了衣领里。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艾玛将店里的花盆一一搬了出来。突然，她瞟到了一旁的殡仪馆。她低下眼帘，自己是已经不受卡尔先生待见了吗？

“你好！”

“啊！你好！”艾玛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女人。

“真稀奇，这里居然开了一家花店。”

“昨天新开张的。”

“是么，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女人走进花店，她不由得被花店里温馨的氛围感染了，她回头望了望艾玛，店主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你的花店真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

“我想给我的母亲买一捧康乃馨，她最喜欢康乃馨了。”

“你喜欢哪几朵？挑好了，我可以帮你包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艾玛一一取出康乃馨，小心翼翼地用牛皮纸包着。十几朵康乃馨围拥在一起，中间还有有几束白色的满天星点缀着。艾玛在捧花上用缎带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末了，还不忘在花束上撒些水，以保持康乃馨的鲜艳持久。艾玛将捧花递给女人。

“真是太美了!”

“你喜欢就好。”

“为什么要把花店开在殡仪馆旁呢？这么出色的花店如果开在繁华一些的地方一定大受欢迎！”

“因为先前资金有先紧张，所以……”

“啊，原来是这样。你放心，以后我会经常光顾的，你的花实在太美了。”

“谢谢你。”

“对了，作为感谢，我要提醒你一些事。”

“什么事?”

“永远不要走进那家殡仪馆。”

“咦？”

“店主是个怪人。”

“卡尔先生吗？”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丧事，最好少跟他接触。”

“为什么？”

女人环顾四周，她将嘴凑到艾玛耳边，小声说道。“听说他有精神疾病。”

“唉?”

女人耸了耸肩，“虽然我具体不知道他有什么精神疾病，但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跟他接触，万一他哪天发狂了，误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艾玛惊讶地看着她，过了好久她才缓过神来。“谢谢你的提醒，女士。”

“叫我尼娜吧！”

“好的，尼娜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艾玛，艾玛·伍兹。”

“很高兴认识你，艾玛小姐。”

“我也是。”

尼娜的话让艾玛久久不能平静，她想起那天卡尔的眼神，空洞无物。他一定很孤独吧！艾玛剪下一朵玫瑰，来到殡仪馆门前，她将玫瑰轻轻放在了门口，希望这朵玫瑰能给他带来一些温暖。

“卡尔先生，我的丈夫还没来吗？”

“非常抱歉，瑟琳娜女士。”

“他会不会从此就从人间消失了？”

“不会的，他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他怎么这么傻，为了救我，不仅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最后死了还得不到安宁。现在他的尸体下落不明，我该怎么办？”

卡尔抚摸着瑟琳娜的头发，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她一直在等待自己的爱人。他眼神透出一丝哀伤。相爱中的人儿，总是会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他的丈夫是为了她跳下河没错，但他不是为了救她。

“不用担心，瑟琳娜女士，如果你的丈夫知道你这么想念他，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嗯，谢谢你，卡尔先生。”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卡尔抬起头，他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你好?”

卡尔默默地看着来人。

“我想订一口棺材。”

卡尔上下打量来人，他将表格和笔从门缝中递出。

“写下你的名字和想要棺材的型号和大小，过两天来领。”

“啊！好……”来人很显然被卡尔死气沉沉的声音吓到了，他慌忙接过表格和笔，快速填了起来。他真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要不是因为方圆百里内只有这里有殡仪馆，他是不会来的。

来人颤抖着双手，将表格递了过去。卡尔点点头，他接过表格，刚准备关门，这时，来人突然叫了一声。

“等等!”

卡尔停下动作。

来人捡起地上的玫瑰花，伸到卡尔面前。“这是你的玫瑰花吗？”

卡尔低头看着来人手里的玫瑰，玫瑰张开几片花瓣，红艳艳的，很好看。“不是。”说着，卡尔关上了门。

只留来人一脸错愕地站在那里，真是个怪人!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玫瑰。可惜了，这么美的玫瑰。

天渐渐昏暗了下来，艾玛哼着歌将花盆搬入花店之中。她从领口掏出钥匙，将店门锁了起来。

“艾玛!”

“奈布!你来得真及时。”

奈布看着艾玛脖子上的钥匙，他点点头。

“嗯。我们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