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所梦5

推开门，他看见一位老人闭着眼靠在皮质沙发上，旁边的木桌上还点着一盏油灯。

苍老粗糙的皮肤在淡黄色光晕的渲染下柔和了几分。

303走近几步并起两指想要探一探她的鼻息，她却猛地睁眼，眼眶里只有一抹白，整个人如锤死猛兽般最后奋力一击，朝303扑过去，露出了一口好牙——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那整整齐齐排排而列的牙，又尖又密，齿间还有血丝勾连，看得人毛骨悚然。

303那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哪怕很小心谨慎，但变故太多，加上梦魇反复对他的折腾，他感到疲惫之余被吓了一身冷汗，终究是稳稳地被她一口咬住胳膊。

刺疼直击天灵盖，疼得他闷哼一声，空余的左手马上从腰间抽出短刀一刀给这疯子脖颈处放血，溅了他一身。

尸首分离就在一瞬间，他沉默地站在那，迅速把头颅从自己胳膊上掰下来，看着这疯子留下的两排血窟窿，手起刀落，血溅的到处都是。

他沿着右臂的骨头，将上面的血肉全剃了。

可惜这毒素蔓延得快，即便他已经如此果断，却还是积累下了一些毒素在他体内。

现在确实不至于染上瘟疫，但会在哪天突然发疯暴走，谁又知道呢？

照理来说是个正常人，这么折腾自己早就魂归西天了。303一开始确实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但后来的种种一切证明了，他似乎不是。

他身上的伤总是好得很快。就比如现在，刚才还如洪水般冲的鲜血，现在已经成为涓涓细流，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止血了，可能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自己长好了。

这不正好给这梦魇行方便么？

他一旦深陷梦境的泥潭沼泽就会发疯，蠢到分不清虚无和现实，自己把自己折腾得狼狈不堪。

正常人谁会天天噩梦缠身？

他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随手拦下一位路人道：“公子，打扰一下，您近日可曾听说过这村子里闹过命案？”

“未曾。”

语落，这公子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孩童用稚气的声音补充道：“我们这儿十几年没出过事了，祥和的很呢！”

303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侧身让对方离开了。

他还在原地待着，那对父子没走几步就在一家茶馆停下了，孩童被留在茶馆前，父亲去隔壁包子店买包子。

那小孩屁股还没沾凳呢，马上又跳起来朝里边挥挥手。

“子辰哥！我就猜到你在阿娘这呢！”

看起来大概是来找家人的。303偏开头，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可惜没想一会儿，他又被另一个声音拉回现实。

“怎么？今天不去沈先生那了？”

茶馆里径直走出来一位玄衣青年，揉了揉那孩童的一捧乌发。本就白皙的手在黑发的对比下更显苍白，硬是给人看出了一种病态的白。

像冬雪。

枝丫间片片枫叶悠悠飘落。

起风了。

无意间抬眼一望，银白色的眸子和血红色的眸子隔着尘世喧嚣对上了。

那一瞬，仿佛时间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