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两个月的拍摄进度终于要结束了。
我躺在秦姂替我铺好的小躺椅上,放空了一切,而手边放着的,是秦姣刚拿过来让我好好过目的行程表。
冬天的天空总是给人一种很清澈的感觉,云絮与枯枝相叠,哪怕在四九隆冬里,我也觉得还有一点希望。
絮棠的那位朋友给了我她的联系方式,要我压抑的时候一定要去找她看看。
“你别没事儿就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絮棠骂我。
我知道我的病情可能更加严重了一点,渐渐地连夜晚也困不住它了,我却不担心,也不害怕,在这个染缸一样的娱乐圈里,我有这样的下场,我不意外。
等我和易烊千玺的合同结束了,我就安安心心治我的病。
我想当我的音乐老师了,我想,等我离开了西京,离开了娱乐圈,我就一定要把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坚持下去。
那样喜欢易烊千玺的时候,进入娱乐圈曾是我的第一位愿望,他在台上发光,我便励志了要站在他的身边,“要当音乐老师”的梦想被年少的我放在角落里蒙了尘。
然而我尝过了,在他的身边并不好过。
在他身边的蔺书灯会发烂发臭,在他身边的蔺书灯总要为了自己当初那一句过错而付出代价;这是段穗在微信上发给我的原话。
她说,无论你怎么样,千玺都不会提前和你解除合约的。
-他要的就是你和我失去许林川时一样痛苦-
-蔺书灯,我问你,失去易烊千玺的滋味好受吗-
我对着那两句谬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絮棠愠怒地抢过我的手机,要拨通段穗的电话理论,她说:“他/妈的,什么三观不正的女人。”
我匆匆拦住了,她便有些恨铁不成钢:“蔺书灯,你在这里当什么冤大头,你脑子没病吧?”
“她被许林川逼着堕胎,跟你他/妈有什么关系,许林川想要脚踏两只船,被你发现他有女朋友了,踏不成了,跑回去让她堕胎,这是许林川一个人的错,错的不是你啊,蔺书灯,她在你面前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挡着宋兰清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对段穗就不敢了?”
我摇了摇头说算了。
她很恼怒:“什么算了?让你惹得一身腥,我跟她算了?”
我沉在沙发里不说话,只是抓着她的衣袖。
絮棠是一直很爱护我的,我与她在西京,她才是我的家,她见不得段穗趾高气扬的样子,每每在片场探望我时遇到段穗,她便总是挑着眼。
她说:“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错,是错在不该用更狠的话拒绝许林川,还是错在不该让他好好照顾怀孕的段穗?”
“我没说我错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让着她?”
我强打上来的精神又在一瞬间萎靡了下去,絮棠狠狠地盯着我,气我的不争气,气我的忍让,气我的无所作为,也替我难过。
我把手机拿了过来,当着她的面关掉,我说,我无所谓的。
絮棠就有些泄气了。
像是一颗石头撞在了鸡蛋上。
如果此刻有人问我,蔺书灯后悔吗?
我想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易烊千玺那么喜欢段穗啊,我怎么会让他的女孩不好过呢。
围巾被丢掉的那天我曾信誓旦旦地告诉絮棠我不再喜欢他了,可是嘴硬总归是嘴硬,我终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内心。
关起来的蔺书灯还是喜欢他的,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一具强撑着不喜欢他的躯壳。
秦姣告诉我,这份行程表里有我和他的一部电影,冷风卷一卷纸张的边,我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和易烊千玺的名字在阳光下闪动。
“这是瑞娱和时代峰峻的上层共同定下来的。”
话外的意思是,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知道和他公开的这段时间里,总是有说也说不清的流言在微博上冒出来,我不发文公关,却也一直在默默关注着。
瑞娱要我和他拿出一部坐得住恋情的东西来,我认了,在合同的范围之内,我也只是一个没有选择权的工具。
他和我的关系在那一次以后变得不那么紧张,而我和席文怀的距离突然从一开始的听之任之变成了有意识地拉远。
电影里有我的吻戏,我看着席文怀的那张脸,却始终只记起那一天晚上他亲吻我的样子。
蠕虫。
我是这样评价席文怀的。
也正因为我拒绝了和席文怀的吻戏,触怒了这个身处流量当中的男星。
在酒店的时候,我总能收到不少快递,联系人是我的名字,拆开包装却发现里面装着大学时那些被人恶意处理的床/照。
“给脸不要脸。”
“好好看看你的过去。”
诸如此类,各种字迹连绵不断地涌在我的眼前,噩梦又变着花样在我的面前出现了。
我让秦姂以后都用假名收快递,遇到有“蔺书灯”的快递统统丢掉,然而假名不过才用了三天,魔咒一样的死循环又再一次地将我钉在了墙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手机里还有席文怀的把柄。
他惦记着我的图册,所以才不惜用一切手段来迫使我认栽,在片场里,他看向我的目光总是和藏在夜色里的蝙蝠一样令人畏寒。
而他的粉丝是他最大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