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雾里看花

赵元风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见自己和陈桥、吴晔还隔着这么远。

双方倒是有一些对峙的意思。

他脸上的沉思缓了缓，眼里带着七分笑，看着俩人开口道：“你们……是已经把情况反映给余林了？”他眨了下眼睛，轻笑一声，“他倒是藏得紧，我们这一帮子人一个也没舍得说。”

这头的吴晔和陈桥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疑惑。

他们原本对赵元风来询问案情是觉得非常可疑的，所以才不免怀了试探的心思。可这人却是直接说了出来，这样看来，倒又像是不知实情的样子。

“嗨，没事儿，我也不打算要你们一定得告诉我。小吴、小陈啊，赶快忙去吧。我就不为难你们了。”赵元风没有要向他们走过来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俩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眼里的疑惑都是沉了沉。

陈桥眼睛还盯着拐角，却又微微侧着头对吴晔道：“老吴，你有没有觉得……赵局有些奇怪啊？”

“是有些奇怪。”吴晔也同样盯着那里，眼睛还有点警惕的眯着。

陈桥转过身来，抄着手，又摸了摸下巴，“看着和你今天早上还挺像的，像是藏着掖着什么东西一样。”说完还不咸不淡的瞟了吴晔一眼。

吴晔：“……”这人是怎么做到瞬间转折又不跑题的？

他正无话可说，只听陈桥又说道：“不过……赵局看着吧，却又不像是有什么大变化，给我的感觉还是和以前差不了太多，只是这中间还夹杂了一点儿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说着，拍了拍吴晔胳膊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吴晔见他自己翻篇儿了，哪能不答应，直接便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角。

赵元风……他记得好像和杨余林一样，也是当过几十年的刑警，俩人的关系也是非常好。

可他刚才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刚才又想从他们这儿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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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风一转过拐角，就遇到了独自一人靠在墙边，正低头反复看着手里什么东西的杨余林。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去年这人过生日时，自己送给他的一个zippo打火机，好几百呢，也算不便宜了。杨余林当时也挺喜欢的，虽然有时候也抽两口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不怎么用这个打火机。

那时候赵元风就问他，是东西不喜欢？结果杨余林说是舍不得用。

唉，这人吧，当了局长了，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个节俭的性子是改不了了。不过，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赵元风看着杨余林，原本平静下来的脸上又露出了笑，眼里有那么点亮。

杨余林虽然盯着手里的打火机想着事儿，但赵元风过来了，他也知道。他抬起头来，侧过脸，目光在赵元风那张笑眯眯的脸上停着，盯着他的眼睛，笑道：“老赵，你不是想问他们，你是想问我吧。”

赵元风愣了愣，尴尬地笑道：“余林，你都听见了？”

杨余林手里捏着打火机，点点头，目光却依然没从赵元风脸上下来。

“唉——”赵元风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里也更是黯淡了下来，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忙着什么，但是你真的就打算一点儿都不肯和我说吗？”

杨余林闻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已经有了皱纹的眼角也是带上了几分冷意。

他沉默了半晌，道：“你还记得我八年前那次住院吗？”

赵元风闻言怔了一下，回忆道：“记得，你酒精中毒住的院。”

说起来杨余林那次住院很古怪，一个平时根本不怎么喝酒的人，怎么突然就饮酒过量而酒精中毒住了院？

他至今都记得当时接到杨余林电话赶过去，这人在酒馆儿里的样子。

双目通红，全是血丝，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结果他一过去，这人就死死地抓住他的前襟，抿着唇，想说什么，结果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晕了过去。他当时就觉得这人不对劲儿，赶紧送了医院，谁成想竟然是酒精中毒了。

杨余林看出了他心中疑问，道：“那时候，我其实是接到了当时局长的消息，说徐桦是A市地下的人，才去喝了酒。”

杨余林说完，俩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徐桦，算是他们之间那个不能提的人吧。

杨余林，赵元风，徐桦，他们三个都是本市警校毕业的。一起进的市局，一起入的刑警支队，三个人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和兄弟。

然而……八年前的一件人口拐卖案里，徐桦被发现泄露警方抓捕犯罪团伙的行动信息，而被逮捕了，后来被判了五年。结果出狱没多久，就死于了车祸。

原来徐桦的身份杨余林早就知道了，怪不得那段时间里经常魂不守舍的……

“余林，我……”赵元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他垂下了眼帘，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杨余林盯着他，等了一会儿，见赵元风终究是没有开口，他脸上的皱纹突然之间就都冒出来了似的，眼里是深深的疲倦。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盯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着打火机上泛着冰冷之意的银亮金属光泽，轻声道：“老赵……抱歉。我现在有义务做好上级安排的任务，也必须要对局里的人负责。”

赵元风露出来个含着苦意，却又理解的表情，勉强笑了一下，道：“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