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扇（87）

凌云忽然很想哭，觉得蒙尘了绝望了很久的心，变得亮堂起来。

毕竟那时，似乎已经找到了出路，可就是不开心。

看到阿明，才开心。

凌云觉得生活中的这些小甜头，值得记一辈子，也值得为了遇到它而努力活着。

可是她和越明宝贝到大的女儿小月亮，却不想努力地活着，至少在微信上透露的心情是这样的。

她问凌云：“妈妈，你为什么生下我？我好烦，好厌倦。”

凌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吓得血都凉了。

她心乱如麻地给小月亮打电话，没有接。

打了几十个，都没有接。

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她的宝贝终于给她发了个信息：“妈妈，我以后不住宿舍了。昨天有个舍友以为我睡着了，和别人说我的坏话，说要想办法把我整到外面租房子住，反正他们家有钱。她们几个是大三的学姐，我有点怕他们。”

凌云赶紧给小月亮发语音：“宝贝，你去学校门口那家咖啡厅等妈妈。妈妈给你再打些钱，你在那里买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玩一会儿游戏，妈妈现在就飞过去看你。现在治安不太好，你不要乱跑，在见到妈妈之前千万不要离开那里。”

小月亮回了一个：“哦”。

凌云在晚上快十点时，才赶到了那家咖啡厅。

深秋季节的杭城，又碰巧是个下着雨的夜晚，给人的感觉既阴冷又潮湿，让焦灼的心情更加平添了几丝苦闷。

她看到她的宝贝女儿，光着脚穿着球鞋，衣着单薄地蜷缩在角落的沙发上，心疼的感觉席卷过来：怎么才回来老家上了几个月的大学，就沦落成了这样的小可怜？

她压抑住自己的心疼，很平静地带着女儿去了预定的酒店房间。

她假装开心地拥抱了自己的宝贝：“宝贝，好久不见，想妈妈了吧。”

凌云以为小月亮会抱着自己哭诉自己受的委屈，小月亮却只是沉默地回抱了妈妈一下，就去洗手间洗澡去了。

作为母亲，凌云敏锐地发现女儿的性格发生了明显变化，那个心里从来藏不住事，也受不了什么委屈的心思简单的孩子如今却变得沉得住气了。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了这样子？凌云很揪心。

说好听点是变沉稳了，其实是变得沉默和郁郁寡欢了。

这种性格上的突变，凌云年轻的时候也出现过，确切地说，就是毕业那年找工作的时候。

凌云毕业后找工作这个事情的背景很曲折，简直可以拍一部灰色调的悲伤的微电影。

她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过，那是个伤疤，揭开了，会痛，会伤好几个人的面子。

凌云毕业的时候，成绩并不理想。因为直到大四毕业前夕，凌云父亲还是可以依靠的大树，除了偶尔抽风在自己擅长的不用付出努力就能获得好成绩的科目上出出风头，她没好好学习过。

待到凌云签了父亲的单位，她父亲很快就因为无意中得罪了人，被排挤迫害的厉害。

凌云只要想到回去后可能面临的处境，就会恐惧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