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扇（11）

他静静地陪着她哭。直到她哭累了，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他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白手绢给阿嫣擦眼泪。

“不要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再哭金豆就都掉光了。”

“和哥哥说说为什么哭成这样，谁惹你了？”

阿嫣看着胡杨那么亲近地和她说话，想起冷漠的弟弟和妈妈，扁了扁嘴，又想哭。

“不哭了，好阿嫣，到底为什么啊。”

“哥哥，我觉得自己很招人讨厌，很丢脸，很没出息，我不想回家了。呜呜呜。”

“我妈给弟弟订了牛奶，订了好几个月了。妈妈说弟弟正在长个子，小时候身体又不好，牛奶是专门给弟弟补身体的。”

“我也没觉得我妈说的不对，我只是想尝尝什么味道，但弟弟连一口都不让我喝。”

“今天下午，我放学回家，进门就看到饭桌上放着一碗白色的东西，我以为是牛奶。看到我妈在厨房，别的人也不在，就想偷偷喝一口。可是，呜呜呜。”阿嫣想起当时的狼狈不堪，又哭了起来。

“是阿林或者你妈看到，不让你喝吗？”

“不是，是阿林早就知道我想喝牛奶，提前把肥皂在水里融化了装在他平时喝牛奶的杯子里，看起来真的特别像牛奶。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等着骗我喝了好取笑我。我喝了一大口，当时就吐了，但嘴巴里还是好难受，正干呕的时候，他从卧室冲出来疯了一样对着我笑，笑话我馋，笑话我笨。我妈看到我喝了肥皂水，只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厨房了。”

胡杨听到这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痛了，阿嫣在自己家里碰到的都是什么事呀！阿嫣看到胡杨的神色，更加觉得委屈，感到崩溃和绝望，她边哭边说；“我妈她不应该大骂阿林一通吗？为什么装看不见？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对待我，看不起我。不待见我，就把我扔掉啊，不要生我啊。呜呜呜。”

阿嫣越想越绝望，忍不住又哭起来。边哭边喊：“不想回家了，不想活了，反正没人要我，都讨厌我，看不起我，欺负我。”

胡杨慌了：“阿嫣，千万别这样想。你很好，我就很喜欢你。阿林这样欺负你，是他太坏了，可能他还小，不懂得爱护姐姐。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我都高兴死了。你妈也不对，不过也可能她忙着烧饭，根本没注意到你喝了肥皂水，你和阿林经常吵闹，估计没引起她注意吧。”

“哥哥，我觉得爸妈姐姐弟弟是真的不喜欢我，看不起我，你要是我的亲哥就好了。不过如果我妈先生了哥哥，肯定不会生我了，这样也好。希望她生的哥哥不要像阿林这么坏，这么爱欺负人。呜呜呜。”

“阿嫣不怕。我去教训阿林，不让他欺负你。再小也是个男孩子，欺负自己姐姐算什么本事！”

“阿嫣，饿了吧？我给你买热狗吃。”

“热狗是什么？”

“热狗就是两片面包中间加根香肠吧，我也说不清。反正好多同学都爱吃，我看到阿林经常吃。你应该也喜欢吃，等着我啊。”

胡杨跑到巷子口斜对面另一条巷子里的小卖部，买了好几个热狗和好几瓶汽水，都塞到阿嫣手里，笑嘻嘻地说：“吃吧，好阿嫣。”

阿嫣确实饿了，吃着自己从来没吃过的热狗，心里有些酸楚，眼泪又流了出来。胡杨用手绢不停地给她擦眼泪，自己也有点哽咽了。

胡杨觉得这么小小的个子的阿嫣，这么一张挂满泪水的小圆脸，真是看到都心疼啊。苏妈妈和阿林是怎么回事啊，要伤害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