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城衍下颚微扬,眼里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古谭望着城衡,面无表情,声音清亮,“盛荣喜欢你”。
城衍语气顿了会儿,继续说道:“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的印入城衡的心底,她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放大,蓦地侧头呆呆地看着城衡。
城衍不避不躲,直视着城衡的眼睛,似在与逼迫城衡面对现实,平静的眼神又似乎染上些别的复杂神色。
半响,城衡惨白着脸,黯然苦笑,“是我错了,该早些说清楚的。”
城衍别过头,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你当年,就不该去湛安。”
如果不去湛安,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当年九州之主式微,诸侯国并起对皇座虎视眈眈,各自为王,九州分裂,云巅城身为保皇派,要送质子入湛安。
一能保护太子安危,二能卸下帝王怀疑,三城衍不会武,尚不能保证自己安全,如此一来,早慧且通武的城衡是去湛安最好的选择。
所有的一切一切,冥冥之中好似有人在推着城衡走,命中注定她要经历这一切。
城衡只能被动接受。
她缓缓攥紧了拳头,似在做无声的抵抗,与这坑爹的命运抵抗。
突然,城衡心口像是被针扎穿,一种尖锐的刺痛感,她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猛地捂住心口,嘴里细微的闷哼一声,蜷缩着身子栽倒在地。
城衍立即发现了城衡的不对劲,脸色大变的往前一扑,接住城衡,张口就要唤杨木进来,被城衡抬手阻止。
陶桃也面露忧色的看着城衡。
痛感来得快走得也快,城衡忍过那阵疼痛,若有所感的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
压下心中的怪异,城衡朝紧张望着自己的两人缓缓摇头,“我没事。”
话音刚刚落下,耳畔响起阿衍阴沉愤怒的声音,“你能不能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还想再死一次吗!”
说完将书恶狠狠的砸在车壁上。
城衡错愕抬头,看见阿衍气愤到惨白的脸,眼神还遗留着惊吓与后怕,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生怕她再次消失。
城衡愣愣的看着阿衍,酸涩的苦味在口腔里漫开,缓缓抽出双臂,把微微颤抖的身体揽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像是哄着受惊吓的小孩。
语气温软轻柔,“不怕,阿姐在。”
渐渐地,城衍失控的情绪平复下来,意识到自己像个小孩一样被城衡抱在怀里,耳尖涨得通红,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马推开,身体却不听大脑使唤。
阿姐?
阿姐!
“阿姐?!”陶桃不小心惊呼出声,眼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惊讶。
总算想起马车里还有一个人,城衍恼羞成怒的将城衡从他身上扒下来,佯装淡定的转移话题,“你想的没错,她就是女子。”
陶桃怔怔地看着笑的轻柔的城衡,史书上不败神话竟然是小姐姐!
妈呀!!
这是什么神仙?!
城衡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一眼强行转移话题的弟弟,笑着对陶桃点了点头。
陶桃震惊捂嘴,那盛荣长公主是怎么回事?!还有前些天看到的公子?!
白驹姐姐男女通杀啊!
城衡抬手戳了戳低头快要埋进书里的城衍,试探性的说“我回来的事儿,先不要告诉阿凡和父亲。”
听到这一句,城衍刚刚转晴的脸色又立马变得阴恻恻,眼风狠狠的刮了一眼城衡,冷声说道,“晚了,信已经在送回去的路上了。”
行吧,城衡沮丧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恢复了慵懒风流的模样,像是万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漫不经心。
城衍最讨厌的就是看到城衡这副样子,冷声刺一句,“盛荣现在住在你以前的院子,你惹出来的桃花债自己解决。”
闻此,城衡颇为幽怨的瞪了一眼城衍,头疼的闭上眼。
靠在车壁上假寐,没过一会儿,城衡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阿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城衍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扔给城衡,眼里是若有若无的嫌弃。“那家当铺是我开的。”
城衡指尖摩挲过玉佩上的云纹,恍然大悟,百密一疏,她怎么就忘了这回事。
看着城衡悔不当初的表情,城衍紧了紧手心,清冷的眉目微拧,眼眸一黯,唇瓣抿起,像一道笔直僵硬的线。
自一开始她便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回来。
这个发现让城衍的内心犹如蒙上了一层雾霾。
马车过山坡,前面是一片山林,天色渐沉,山林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风穿过树梢,远处山头上隐约传来野兽的嚎叫。
九洲城颂翎宫空无一人,空气里残留着一丝丝奇异的香味和燃烧的焦味。
近日,陛下身体不适,暂免早朝,朝中一切事宜,暂且交由太师蒲摘宁,所有呈上的奏章均搬到颂翎宫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