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刘子行借着周生辰的手将一直随行于身前的四名死侍都赶出营账后,这才将朝中的局势一一道出。
他希望周生辰搬兵回朝,解救陛下。
周生辰知晓此事后,便决定清君侧,以正朝纲。
只是他一动,必会谣言四起,一旦传言南辰王挥兵东进,必起大乱,所以他不能以南辰王军的名义去,需得另寻借口,悄然带兵前往中州。
而且他还得找一位没有私心,不会威胁到陛下的德高望重之人,稳住朝局,这样即使刘元死,赵腾死,朝臣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时宜提起了她的舅舅漼广,也觉得他最为合适。
可多年来,时宜第一次离开西州,他不免有些担忧。
然他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军师谢崇同样忧心。
他忧此次出兵,陛下对殿下的真正态度。
他忧他这次出行,是否还能再回西州。
他更忧啊,他家那已经不受控的闺女这次不会又整什么幺蛾子吧,他已经隐隐预感到,此行注定不会简单!
是夜,刘子行独自去了赵腾的房间,并想办法将其置至死地,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周生辰在宫外压制刘元,剿灭叛军。
叔侄二人里应外合,携手拯救风雨飘摇的朝纲。
被囚禁三年的太后戚真真,一出来后便急忙感谢周生辰,并已经开始着手将自己一直藏于多年的底牌,也就此刻还在宫中带发修行的高淮阳送于小南辰王周生辰的身边,做他的枕边人,以便监视他与王军。
太后憎恨高氏,而她之所以还留着高氏一族的高淮阳,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她与周生辰那段让人误解的过去。
是而对刘子行的功劳只字未提,仿佛已经忘了这一号人一般,更遑论是任何赏赐了。
刘子行并不在意,也早已习以为常。
他甚至有时候更情愿自己被忽略,毕竟,处在这样尴尬的位置,也只有这样的忽视才能让自己活得稍微自在点儿吧?
随后,他回到寝殿后,又再次净了净手,落于桌前后,才下意识的轻捻着一直藏于袖中的小锦盒。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也不是他第一次面临这险境,所以他不心慌,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因为在那次的变故当中,为了不让她藏匿的地点被人泄露出去,他颤着手亲手了结了不小心与他一同目睹的身旁之人。
当时他满手鲜血,不知是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那时的他只是感觉恶心,很恶心。
而他手上的那道疤便是那时惊慌失措之下留下的。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眼中的惊颤,他还记得她被她阿娘慌忙抱走那句已经发不出声的“等我”!
他等了这么些年,直到现在才有些害怕。
她现在游过千山,踏过万水,一番纵横之下,见过的人也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那,她还记得当初那个让自己做她夫郎的豪言壮语?
她还记得这里有个人一直在等她?
他等了这么些年,不会又变成了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就如同他现在的这个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锦盒。
“磕哒”一声,盒盖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