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哇哦你们古代人我真心不懂

楚宅。

已经到了饭点，厨房里也早已准备好丰富的菜肴。月色渐浓，佳肴飘香。

楚缙端坐在金丝楠木椅上，黛紫色的凉袍被晚风吹得兴起，只是那人的剑眉却见皱，望着那堵白墙眸底深邃。

“大人……快用晚膳吧…您特意吩咐的糖醋排骨快凉了……”一旁的苑少监瞅着督主大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便好心提醒着。

“你先下去吧。”楚缙道。指尖还若有若无地敲击着桌面，语气里，却是一派平静骄矜。

半晌，似是墙那边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筝旋律，楚缙蹙眉。琴音虽动人，只是来源于何人……他指尖忽然停下，提起袍角步伐匆匆。

那边——

聂长风凛冽桀骜的眼神，细细长长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

“咦？殿下你……”步玲珑看着忽然拍案站起的帝姬殿下有些迟疑，然后又看看姗姗来迟的聂长风，“你们认识吗？”

玉笙帝姬微微愣神，然后晃了晃头，随手绾的流云双鬓上的凤尾蝶素钗轻轻摇曳，抿唇看了看聂长风。

“不……不认识。”

“嗯……聂长风你开始吧。就来一个你最擅长的——你怎么来了？”

步玲珑闻声望去，一身素袍的楚缙正站在圆门外，即便是在摇红的烛火下，却也有火树银花的漂亮。

玉笙帝姬也探着看去，一双清眸里满是不可思议。挣扎着扶着纤音的胳膊起身，“厂臣……厂臣？”

显然楚缙也觉得不可思议，却只是履步上前拱手做稽，“微臣见过帝姬殿下，微臣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有些意外罢了……”玉笙帝姬流眸瞥眼那姿态慵懒的聂长风，一股不知名的情愫充盈眸底。

“督主大人前来，所谓何事？”步玲珑问道。

“下人收拾东西时不小心将香袋扔到了这府上，此番前来只是来找寻那香袋。”

楚缙抬腿越过圆门，一眼便望见了那倚琴而小憩的聂长风。挺立的五官与非比寻常的随身气质，竟一瞬间惊讶得不可思议。

“香袋？我并没有见到香袋啊。”

聂长风抿唇道：“我倒是捡到了一香袋，上面绣着两条鲤鱼，督主你看是不是你府上的？”

他从袖里拿出的东西正是一枚香袋，紫苓流苏坠上绣了一个文案，只是距离太远，并看不清是什么。

楚缙接过那香袋，指尖按着那文案，眸光闪动道，“正是此香袋……微臣打扰了殿下，还请饶恕。”

“厂臣果真是太客气，不如就留在这儿一起吃个晚膳吧。这菜怎么看我们二人也吃不下，不如厂臣帮我们分担一下，也算是好的。”

“殿下……这样不太好吧？”步玲珑尝试着阻止，抬眸凝视着楚缙，瞪了瞪，示意他并不要这么做。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纤音去厨房添了双碗筷。聂长风勾起一根低弦，音色醇厚。再将抚琴一曲，弦音悠长，浩浩荡荡。

趁着浓浓月色，本是佳境，四人却各怀心事，除了步玲珑，都心照不宣。

“殿下对这琴师可否满意？”步玲珑轻啜一口酒水，面色红润。

“满意…”玉笙帝姬咽下一口鱼松糕，眸色深深浅浅地映照，“本宫很满意。不知……这琴师从何而来？为何没有在宫廷当乐师？”

“呃……”步玲珑一时语结，睁眸不意瞥见了对面的楚缙，“他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

“是吗……如此难得的琴师，确乎是大材小用了。”

帝姬殿下放下碗筷，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走到庭院月色下，茕茕孑立的身影，衣袖摇晃。

“本宫累了，便先休息了。”

“恭送帝姬殿下。”

只待那帝姬走远后，步玲珑才松了一口气歪坐在席上，扯了扯衣襟，“艾玛真无聊，装的我累死了！”

她手上动作一滞，弧度优美的凤眸忽然流连于月下，潋滟生姿。“不对啊～楚缙，你来可不是为了什么香袋吧？你不会——”

她调侃着拉长了尾音，如狐狸一般的狡猾，“你不会是来找我家琴师吧？”

聂长风轻笑，“你家？”

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立刻撇开眼。

“哟～还说不是找琴师的？这默契！这速度！”步玲珑激动的拍手，“是基佬没错了！”

聂长风放下金丝楠木琴，走到步玲珑身侧坐下，半解的衣衫露出一截胸肌，墨发垂在双鬓间，眸色深情款款。

“玲珑，何为基佬？”聂长风无意地拿起步玲珑喝过的茶蛊放在唇边轻抿几口，眉眼含笑的看着对面的楚缙。

楚缙轻微的蹙眉，面色凝重。

步玲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切，还非常乐意地开始科普老司机课堂，“基佬，所谓基佬，就是搞基的两大佬。用古言来说，就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两个男子～这么说，你们懂了吧？”

“玲珑此言差矣，长风的心思——”聂长风挑衅地昂起下巴看着楚缙，修长的食指勾起步玲珑的鬓发，放在鼻翼轻嗅，“玲珑你应该明白。”

“我？我不明白啊。你今天说话怎么遮遮掩掩的？平时不这样儿啊！”

倏然，楚缙站起转身便走，黛紫色的袍角被晚风卷起，摇曳的烛火映着他僵硬而生闷的侧脸，走的很是离绝。

“靠，什么人啊！你拽你了不起啊！”步玲珑仰头将酒喝下，瘪着嘴，不经意间瞳眸染上一缕灰败之色——一瞬而过。

步玲珑这傻子很显然是忘了她一杯倒。

摇摇晃晃地起身，“哎哟喂～今儿，今儿的月亮可真圆呐！嘿嘿～”

聂长风瞧她这幅只顾傻笑的模样，便知这是醉了，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缓慢起身，朝着厢房的方向走去。

“殿下留步。”楚缙从阴影内走出来，长发被吹的萧索。

聂长风脚步一顿，转身便看到楚缙只离他三丈之距，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眸光在月下显得通透。

“楚掌印有何事？”

“楚缙你个太监我告诉你哦～就算你长得帅你也不能欺负我～哼姐我在现代也是很多帅帅的公子哥追我呢～”步玲珑哼哼唧唧，眯缝着的眸完成了月牙。

楚缙唇角才有了一丝弧度，上前抬起手，“殿下还是给微臣吧……”

“楚掌印从一开始就对桐儿有心思，你当本王不知……”聂长风嘴角一抹悲戚，“如今失了记忆却还是倾心于你……”

聂长风叹了口气，缓慢的将步玲珑交给楚缙，深色里的凄惶与宠溺缱绻交缠，情愫深埋。

“你别当你真赢得了本王，桐儿……只会是我的。”

聂长风负手踩着缓步走远，“桐儿是一杯倒，很难照料，楚掌印得费心了。”

楚缙看着怀中的人儿，琥珀般清澈的瞳孔慢慢收缩，“微臣明白。”

云摇曳，琼月翩迁。

楚缙抱紧怀中的步玲珑，安静的走进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