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灿烂的一夜对于梁山和时文彬而言是难忘的，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故事。但是对我而言，这是我睡的最好的一觉，蒙汗药倒是能起到安眠的作用，无论多大动静也弄不醒我。但是我知道，只要我醒来了，无论事情成败，就都会面临暴风骤雨。因为我是怎么都绕不开干系的。
天已经大亮了，整个军营已经乱成一锅粥。昨天还隆重的下水仪式，喜气洋洋的气氛，今天就变成了一片哀伤。港口里里面昨天还风光无限的平虏号海鳅大船，一夜间就不见了踪影，转而变成了梁山之物。只剩下昨晚拖回的两艘艨艟战舰，还挽留了一些颜面。
我走在码头上，看到当前的情景，我就知道我的计划基本成功了，只是被官军夺回了两艘艨艟战舰。接下来就让我面对疾风吧！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就有一个小衙役找到我，道：“吴押司，时大人正在到处找你呢！”
我道：“知道了，我就去时大人那里。”想必是时文彬现在是最难受的，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我的道不同呢。
时文彬就在他自己的帐篷里，我走进帐篷道：“时大人，您找我？”
时文彬本想大发雷霆的，但是这一夜他身心憔悴了很多，现在他身上更多的是挫败感，也没有什么力气发脾气了，该发的脾气昨天晚上都发完了。现在反倒是出乎意外的平静。
他看我进来了，道：“你来了？说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吧！”
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那罪名可就大了，只能先装傻充愣：“时大人，我看外面乱哄哄的，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文彬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的大船都被人偷走了，何巡检带人去追了，直到现在杳无音信，赵得、赵能两位督头带人去追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我故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呢？哪里的贼人敢到我们这里来偷船？”
时文彬道：“昨天的宴会是你安排的吧，为什么也给所有士兵也都发放了酒肉？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大醉不醒？包括你在内！”
我解释道：“昨天旗舰落成下水仪式，这不大家都高兴吗？大家都有这个要求，所以就举办了这个宴会，我也是这大半年来在这工地上跑前跑后的，也是给我累的够呛，又搭银子又出力的，可下所有事都完工了，船也都移交了，我这不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就多吃了些酒。谁成想醉得那么深。”
时文彬又问道：“那士兵们的酒肉是怎么回事？”
我道：“我寻思着咱们这些管事的人都有酒肉吃，普通士兵没有的话，会引起军心的不稳定，所以也都给士兵们发了酒肉，不过正在执勤的哨兵和守卫我可是没给他们酒吃的，这点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时文彬最后问我：“大船劫持走了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所有的工匠也都被劫走了呢？就连玉幡竿孟康都不见了？”
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醉倒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套说辞是我早就想好的，就是为了应对时文彬的盘问，虽然有漏洞，但是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圆满的说辞了。毕竟这是在事实上的谎言，严格起来，是经不起推敲的。但是时文彬并没有深追究，在他内心里还是愿意相信我的，他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和我有关。
最后说道：“这次宴会是你主持的，酒肉是你发放的，宴会导致了大部分士兵无法参加战斗，而发生事情后你醉卧不醒。虽然这支舰队的建成你有着莫大的功劳，但是因为你的疏忽，也葬送了这支舰队。让为这支付出努力的人心血付之东流，你是难辞其咎。你是功不抵过啊！”
我听到时文彬给我这件事的定性是“疏忽”，这下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故意的罪过就大不了，何况我还有功劳相抵消呢！
这时候朱仝、雷横也进到时文彬的帐篷里来了。时文彬看着他们也是一脸的阴沉。这两个人也是垂头丧气，他们也知道这场宿醉让他们错过了什么，等着挨训吧。
时文彬看到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训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督头，带兵打仗的将士，怎么能喝得醉成那个样子？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们两个也是跟了我多少年的老部下了，还不如新来的赵能、赵得两个，他们昨天晚上都能带兵出去追击贼寇呢！”
雷横道：“都怪吴押司，非拉着我喝酒，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朱仝在旁边看不下去了，道：“怎么能全赖公明哥哥，也是你我贪酒，你昨天晚上还非得和我拼酒呢？我是不是也要把责任也归咎到你身上？”
雷横被朱仝一怼，也没词儿了。我道：“确实是我的责任，让二位兄弟受连累了。二位兄弟的责罚我也一并领了。请时大人责罚我吧，二位督头是受我连累的。”雷横听我这么一说，倒是满脸的羞愧了。
时文彬道：“责罚的事情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到梁山附近打探消息，我们追击出去的七八百人，还有何涛巡检使，怎么都杳无音信了？”
朱仝道：“我愿意带人去打探何涛巡察使的下落，将功折罪！”
雷横一听，道：“时大人，我也愿意去！”
我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我们现在都是戴罪之人，如果能找回一兵一卒也能减轻一点我们的罪责。”实际上我也想看看战果究竟怎么样。
时文彬道：“好吧，你们都去，但是要保证安全，如果实在不行也别冒险。”
我和朱仝雷横点齐了二百人，这军营里虽说昨夜损失惨重，但是还有一千多人的部队在呢，比梁山还是强上很多。只不过现在群龙无首，时文彬又临时接管了部队，昨夜一场浩劫，使得军心极不稳定，我们点齐这二百人都是原来朱仝和雷横的老部下。
我们驾着小船就像梁山泊方向驶去。这一路上，时不时的就能发现士兵的尸体，但绝大多数是官军的，小船和大船战斗的劣势还是很明显的，大船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还有些士兵没有死，负了重伤，抱着船桨或船撸在水面飘着。有的负伤轻一些的也爬到了还停留在水面的空船上。对于这些伤员，我们必须全力救治，把他们打捞上来，临时先止血，派人送回兵营，那里有军医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
没走多远，只见迎面飘过来一条小船，有一个人坐在船仓里，用一只单桨在拼命的往回划。由于单桨受力不均，小船的方向总是在偏转，导致它基本上是以蛇形线路在走，加上他受伤了，小船行驶得非常慢。
雷横看到他道：“这不是寿彰县袁督头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这袁督头看到我们顿时放松下来，由于失血过多，他已经晕了过去。看来从他嘴里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了。先送回去再说吧。
又行驶了一会儿，我们到达了昨天晚上的主战场。这里的状况怎一个惨字了得。湖面上到处漂着尸体，有梁山的，但更多的还是官军的。湖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但是随着慢慢被稀释，呈现出一种灰中带红的颜色。
这里伤兵更多，也有少数梁山喽啰兵的伤号。他们的呻吟声在这湖面上飘荡着，很是吓人。好在我还没有看到我熟悉的面孔，也就是我派去帮助梁山的兄弟都安然无恙。他们没事就好。
朱仝忽然道：“这不是何巡察使的弟弟何青吗，没想到他竟然战死了？怎么不见何涛呢？”
我道：“这里可能不是最终的战场，这里还没有分出胜负！”
雷横道：“何以见得？”
我道：“你没看到这里双方都有伤员在吗？要是何涛胜了就会带着这些伤员返回石碣村了，从这里阵亡的情况看，何巡察使所剩的兵力不多了。他们要是胜了也不会留下梁山这些伤兵。梁山也是一样，从现在看来，双方都没有打扫战场。”
然后我们找来了一个轻伤的士兵，证实了我的猜测，从他口中我们也得知了何涛已经带人追进了梁山，后来的援军赵得、赵能也进去了。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音信全无了。有我这大阵在这里，他们这点人，能出来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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